1. 苍山夜话，蛇仙传说入耳暮色把苍山揉浓墨，最后成一片一缕霞光掠过山顶的老松时，清平村的烟囱终于冒出了第一缕白烟。
林悦背着半篓刚挖的野菜，踩着田埂上的碎月光往家走，布鞋底碾过带露的草叶，溅起的凉意顺着脚踝往上爬。
“悦丫头，等等！”
身后传来王阿婆的声音，老太太挎着个竹篮，蹒跚着追上来，篮子里的野栗子还沾着泥。
林悦停下脚步，顺手扶了她一把：“阿婆，这么晚还往外跑？”
“家里那小的嘴馋，非要吃烤栗子。”
王阿婆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目光往远处的山林瞟了瞟，声音忽然压低，“今儿个上山，没瞅见啥不寻常的吧？”
林悦愣了愣。
清平村绕着苍山建，村民靠山吃山，可打她记事起，老人们就总说后山深处不能去——那里住着蛇仙，惹了会招灾。
她摇摇头：“就见着几只野兔，没别的。”
“没就好，没就好。”
王阿婆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絮叨起来，“前儿个你三叔公去采蘑菇，说在山涧边看着蜕下来的蛇皮，有扁担那么粗呢！
你说这……是不是蛇仙要出来了？”
林悦的心轻轻一跳。
她打小怕蛇，连田埂上的草蛇都要绕着走，更别提“扁担粗”的蛇蜕。
她攥紧了手里的菜篓绳：“阿婆，那都是老辈人传的，哪有那么玄乎？”
“玄乎？”
王阿婆瞪了她一眼，拉着她往路边的大槐树下躲了躲，“你太爷爷那辈，村里闹过蝗灾，颗粒无收，还是蛇仙显灵，引了山里的蛇群把蝗虫吃干净的。
后来你太爷爷就带着村民去后山祭拜，回来就说，蛇仙跟林家订了约——”说到这儿，王阿婆忽然闭了嘴，眼神往林悦脸上扫了扫，又飞快移开，像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林悦心里纳闷，追问：“订了什么约啊？
阿婆您倒是说全了。”
“小孩子家家的，问那么多干啥。”
王阿婆含糊着要岔开话，可架不住林悦的目光，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听说……是说林家的姑娘，到了某一辈，要给蛇仙当媳妇，这样蛇仙才会一首护着清平村。”
晚风卷着槐树叶的沙沙声，林悦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像是有什么滑腻的东西顺着脊椎爬上来。
她强装镇定地笑了笑：“阿婆您又编故事吓我，我才不信呢。”
“信不信由你。”
王阿婆挎紧了篮子，“总之别往后山跑，最近夜里总听见山里有‘嘶嘶’声，怪渗人的。
快回家吧，你娘该等急了。”
两人分了路，林悦往家走，脚步却比刚才沉了许多。
王阿婆的话像颗石子，在她心里砸出了圈涟漪——她就是林家这一辈唯一的姑娘，难不成那什么“婚约”，还能落到她头上？
她甩了甩头，想把这荒唐的念头赶出去。
山风掠过，带着山林里潮湿的气息，远处隐约传来几声虫鸣，却忽然间，像是被什么东西打断似的，戛然而止。
林悦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听。
万籁俱寂里，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还有……一丝极轻极细的“嘶嘶”声，从后山的方向，飘了过来。
她猛地攥紧了菜篓，转身就往家跑，连鞋跟踩掉了都没敢回头——那声音，就像王阿婆说的那样，渗人得很。
她没看见，在她跑开后，大槐树下的阴影里，一道雪白的身影悄然划过，蛇信子轻吐，一双狭长的眼眸，正静静地望着她的背影，泛着冷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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