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老旧的木门在铰链处发出一声喟叹,像揉碎了民国二十七年深秋的冷雨。
清萧指尖的钢笔顿在泛黄的信纸上方,半晌,才带着金属的凉意,缓缓抬起头。
她眼中的疲惫还没褪尽,声音轻得像窗外飘着的棉絮:“你...回来了。”
“嗯,组织需要我,不是吗?”
傅洐脱下沾着潮气的风衣,动作漫不经心,可落在 清萧脸上的目光却锐利如刀,“你...”清萧愣了一瞬,随即又极轻地摇了摇头,墨色的卷发随着动作拂过耳尖,带起一缕若有似无的栀子香,“组织叫你回来,是为了‘老天津’的事。
你这次参与‘夜寒’行动,你的盟友,我会安排你们相见。”
她话音落定,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眼神骤然冷硬,“从今往后,璟秋是你的正妻,你是傅老爷,明白?”
“明白。”
清萧摆了摆手,再抬眼时,却发现那道挺拔的身影早就消失在雨幕里,只余下风衣上的樟脑味,还在空气里倔强地不肯散去。
她从椅子里站起身,如瀑的卷发散落肩头,却无心打理。
一路走到窗边。
指尖抚过冰冷的玻璃,她望着巷口那盏昏黄的路灯,轻声呢喃:“他...真的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吗?”
话音未落,又极轻地摇了摇头,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某个虚无的存在发誓:“清萧,必须执行组织命令。”
她转身打开衣柜最底层的抽屉,里面静静躺着几张泛了黄的照片,和一封边缘洇着深色泪痕的书信。
指腹轻轻拂过照片上年轻男人的眉眼,她的眼角倏地滑下一行清泪,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呢喃:“林修...是你吗?”
“清萧”一声轻唤将她从回忆里猛地拽回现实。
是璟秋,璟秋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门口,伞沿的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我来了。”
璟秋略带担忧的问道:“你还好吗?”
“一切都好。
这次‘夜寒’任务极其重要,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清萧的声音陡然严肃。
“是,明白!
那...我走了。”
“嗯,保重。”
清萧背过身,声音轻得像羽毛,几乎要被窗外的风声卷走。
“保重。”
璟秋推门而去,木门再次发出“吱呀”的轻响,而后归于沉寂。
清萧攥紧了手中的照片,指节泛白,声音带上了几分凉意:“林修,你为何要这么做?
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你...”与此同时,烟棠城另一间阁楼里,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正立在雕花窗棂前。
他指尖捏着一枚磨得光滑的银质袖扣,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与笃定:“清萧...果真是你。”
他指尖的银质袖扣转得更快了。
那袖扣的内侧刻着一个极小的“清”字,是当年他用钢笔尖一点点刻上去的。
他望着窗外雾色里的钟楼,时针正指向亥时三刻,那是他和清萧从前约定的“安全时刻”。
喉间的笑渐渐淡去,眼底浮出一层复杂的光,像烟棠城江面上的波,看不透深浅。
雨丝裹着湿冷的风,钻进阁楼的窗缝,吹得桌上的一张文件微微颤动。
文件上只有一行字:“夜寒己至,静待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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