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色的天空像一块脏污的毛玻璃,永恒地笼罩着烬土大地。
辐射尘如细雪般无声飘落,将断壁残垣蒙上一层压抑的灰翳。
十七岁的凌夜屏住呼吸,紧贴在锈蚀的金属梁架后。
他的旧式防护服上沾满了暗红色的黏稠液体——不是他的,是刚才那只变异鼯鼠的。
那畜生临死前的尖啸可能引来了更麻烦的东西。
“还剩三公里...”他默念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微微发光的星纹石。
这是父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也是他敢独自深入第七号尘墟的底气。
远处传来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凌夜立即缩身,透过钢架缝隙望去——两个佝偻的身影正在废墟间蹒跚行走。
畸变体。
它们的西肢以诡异的角度弯曲,皮肤上布满了辐射造成的脓疮,正用锋利的爪牙撕扯着一具不知名的尸体。
凌夜握紧了手中的共振刀。
他不能被发现,星纹石的能量只够激发一次脉冲屏障,必须留到最关键的时刻。
就在这时,他脚下的金属板突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两个畸变体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立刻锁定了他的位置。
“该死!”
凌夜暗骂一声,毫不犹豫地转身狂奔。
身后传来畸变体刺耳的尖啸和急促的脚步声。
凌夜在废墟间灵活地穿梭,他对这片区域了如指掌,但畸变体的速度远超预期。
转过一个拐角,凌夜突然刹住脚步——前方是断崖,一栋崩塌的摩天大楼留下的深渊。
绝路。
他转身,两个畸变体己经逼近,涎水从它们裂到耳根的大嘴中滴落,在地面上腐蚀出小小的坑洞。
没有选择了。
凌夜的手按在星纹石上,感受其中流淌的微弱能量。
他闭上眼睛,回忆起父亲教导的能量流转路径——“脉冲屏障!”
他低喝一声。
星纹石骤然亮起,蓝色的能量纹路瞬间蔓延全身。
凌夜感到一股热流从丹田涌出,在身前形成一道半透明的能量障壁。
两个畸变体收势不及,重重撞在屏障上,发出痛苦的嘶吼。
凌夜趁机转身,目光迅速扫过断崖——左侧三米处有一根垂落的电缆还在微微晃动。
赌一把!
他后退两步,猛地前冲,在崖边奋力跃起。
时间仿佛变慢,他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和身后畸变体的咆哮。
手指终于触到电缆,立即紧紧握住,借着惯性向对岸荡去。
就在他即将到达对岸时,电缆突然断裂!
凌夜重重摔在对岸边缘,险险抓住一根突出的钢筋。
身下是数十米的深渊,两个畸变体在对面不甘地咆哮。
他艰难地爬上来,瘫倒在地大口喘气。
星纹石己经暗淡无光,这次使用后至少需要半天才能重新积蓄能量。
稍事休息后,他钻进一个半掩的地下通道,在黑暗中穿梭数分钟后,推开一道暗门,回到了相对安全的藏身处——一座地下避难所改造而成的家园。
“凌夜!
你回来了!”
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女孩扑上来,小脸因担忧而皱在一起,“监测器显示东区有异常能量波动,我好担心你。”
“没事,小露,看我带回了什么。”
凌夜勉强笑了笑,从背包中取出一个完好的净水芯片和几包合成食物,“今晚我们可以喝到真正的纯净水了。”
安抚了小露后,凌夜走向避难所深处,脸上强装的笑容消失了。
星纹石的能量越来越弱,附近的可用资源也越来越少。
他们必须离开烬土城,否则撑不过这个冬天。
但城外是无尽的辐射荒原和更可怕的变异生物。
没有稳定的能量来源,根本不可能生存。
凌夜抚摸着胸前的星纹石,思绪飘回十年前父亲失踪的那个夜晚。
父亲是能量学专家,一首在研究远古文明留下的星脉能量体系。
那晚实验室发生爆炸,父亲就此消失,只留下这枚星纹石和一句话:“当双月重合,星辉洒落穹顶时,去寻找星裔的遗产...”凌夜叹了口气。
传说终究是传说,千百年来,多少人寻找星裔遗迹,却只找到死亡。
夜深人静时,凌夜被一阵轻微的震动惊醒。
他警惕地起身,发现震源来自星纹石——它正发出前所未有的蓝色光芒,表面浮现出从未见过的纹路。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些光纹在墙壁上投射出一幅复杂的地形图,中央有一个闪烁的光点,旁边浮现出古老的文字。
凌夜屏住呼吸,他认得这些文字——父亲教过他。
“穹顶遗迹...”他喃喃读出那个地名,心脏狂跳起来。
传说中的星裔圣地,据说那里藏着永恒能量源的秘密。
震感越来越强,星纹石甚至微微浮空而起,指向某个方向。
凌夜望向窗外,穿过层层辐射尘云,隐约可见天幕中两个月亮正在缓缓靠近。
双月重合之夜。
他的手微微颤抖。
是巧合,还是命运?
“小露,收拾东西。”
凌夜突然转身,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们要走了。”
“去哪?”
睡眼惺忪的女孩揉着眼睛问。
“去找未来。”
凌夜握紧发光的星纹石,感受着其中传来的温暖脉动,“去找希望。”
黑暗中,星纹石的光芒如心跳般明灭,仿佛在回应着他的决心。
遥远的穹顶遗迹,似乎传来了无声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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