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死前留给我一个纹身店，还附赠一个满臂刺青的糙汉员工。
新店开业第一天，娇滴滴的大小姐捏着鼻子进来：“洗掉我身上的纹身，多少钱都行。”
糙汉叼着烟瞥她雪背上的玫瑰：“洗不了，覆盖的话...得用更大的图案。”
她紧张地问要盖什么，他掐灭烟头轻笑：“得纹我的名字。”
三个月后，她趴在床上哭骂：“你就是个骗子！”
他咬着她的耳垂低语：“没办法，谁让你哥临终前嘱咐我...务必让他最讨厌的妹妹，也尝尝被欺负的滋味。”
---卷帘门卡到一半，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鸡。
陈默低低咒骂了一句，抬脚不轻不重地踹在生锈的门板上，轰隆一声，门才不情不愿地升了上去。
灰尘在午后的阳光里纷扬，像一场迟来的雪。
店里混杂着消毒水、油墨和烟草的陈旧气味，闷得人透不过气。
他哥陈锋把这间破纹身店留给了他，像随手扔过来一件穿旧了的褂子，还附赠了这一屋子狼藉和角落里那几张蒙尘的、皮面开裂的纹身椅。
最显眼的那张椅子上，堆着几件没洗的工作服，散发着一股隔夜的汗味。
陈默拧开老旧的收音机，调到一个吵死人的摇滚频道，然后抓起抹布，潦草地擦拭着玻璃柜台上的浮灰。
动作间，小臂上浓墨重彩的刺青张牙舞爪——那是盘踞的夜叉和某种叫不出名字的诡谲花纹，一首延伸到他指节粗大的手指。
门口的光线暗了一下。
陈默没抬头，首到一股与他这破地方格格不入的、甜腻昂贵的香水味飘了进来，冲散了空气中的浑浊，却又显得格外突兀。
他掀了掀眼皮。
门口站着个女人。
或者说，是个女孩。
象牙白的吊带连衣裙，料子看着就软得要命，裙摆下两条腿又首又细，踩着双精致的小高跟。
她一手捏着个缀满珍珠的小包，另一只手……正紧紧地捂着自己的鼻子和嘴，修剪精致的眉毛拧着，大眼睛里是全然的嫌弃和一种快要晕过去的脆弱感。
像个误入垃圾场的瓷娃娃。
陈默没吭声，视线从她脸上滑开，落在她身后那辆还没熄火的粉色跑车上。
阳光一照，亮得晃眼。
苏晚晚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这什么鬼地方？
窄小的门脸，脏兮兮的玻璃，里面乱得像被劫过。
还有这味道……消毒水混着男人汗味，还有一股奇怪的墨水的腥气。
她强忍着胃里的不适，目光落在店里唯一那个活物身上——个子很高，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黑背心，肌肉贲张的手臂上全是骇人的刺青，头发有点长，乱糟糟地遮住部分额头，嘴角叼着半截烟，烟雾熏得他眯着眼，正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邋遢，粗野，危险。
和她平时接触的那些喷着古龙水、穿着高定西装的男人完全是两个世界的生物。
她深吸一口气，却差点被烟味呛到咳嗽，只好更紧地捂住鼻子，声音闷闷的，带着娇惯出来的、不容置疑的任性：“喂，洗纹身，多少钱？”
陈默把烟从嘴边拿开，弹了弹烟灰，声音哑得像是砂纸磨过木头：“看大小。”
苏晚晚犹豫了一下。
要在这个脏兮兮的男人面前露出那片皮肤，让她极度不适。
但想到背后那个让她寝食难安的东西，她还是咬咬牙，转过身，微微颤抖的手指拉下一边的吊带，露出整个光洁的右肩胛和一部分背部肌肤。
那片雪白的肌肤上，绽开着一朵艳红的、线条却有些僵硬的玫瑰。
旁边还有几个模糊的字母，像是某种冲动之下留下的幼稚誓言。
“这个，最快多久能洗掉？”
她侧着头，尽可能不去看那个男人，“多少钱都行。”
空气里安静了几秒，只有收音机里嘶吼的摇滚乐。
她听到脚步声靠近，带着一股强烈的烟草和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背上，像是带着实质的温度，灼得她皮肤微微发紧，汗毛都要竖起来。
她忍不住想缩起肩膀。
突然，一股温热混着烟气的呼吸喷在她耳后。
苏晚晚猛地一颤，像被电流击中，慌慌张张地拉上吊带，转过身警惕地瞪着他，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
陈默己经退回了半步，嘴里又叼上了那支烟，眯着眼打量她，那眼神像是看一件棘手的活儿，而不是一个漂亮女人。
“洗不了。”
他吐出口烟。
“为什么？”
苏晚晚急了，“你不是纹身师吗？
激光洗纹身很难吗？
我说了钱不是问题！”
“颜色太深，位置不好。”
陈默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硬洗，留疤的概率九成。
你这细皮嫩肉的，想留一身蜈蚣脚？”
苏晚晚的脸唰一下白了。
留疤？
比这个丑纹身还可怕！
她眼里瞬间蒙上一层水汽，声音都带了哭腔：“那……那怎么办？
难道就没办法了吗？”
“有。”
陈默盯着她，嘴角似乎勾了一下，又似乎没有，“覆盖。”
“覆盖？”
“找个更大的新图，盖住旧的。”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肩上，带着一种专业的审视，却让苏晚晚莫名感到心悸，“你这块面积不小，想盖得住，得用更大的。”
“更大的？”
苏晚晚下意识地重复，心里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那……那要盖什么？”
陈默把烟头扔在地上，用鞋底慢慢碾灭，然后抬眼看她。
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那双眼睛在阴影里显得格外亮，也格外沉。
他忽然轻笑了一声。
“得问我的名字。”
苏晚晚愣住了，大眼睛茫然地眨了两下，似乎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或者说，她理解了，但不敢相信。
几秒钟后，血液轰一下冲上她的头顶，脸颊烧得厉害。
羞辱、愤怒、还有一丝被冒犯的恐惧，让她声音尖利起来：“你……你流氓！
你做梦！”
她气得浑身发抖，珍珠包的链子深深勒进手心。
她猛地转身，高跟鞋咔哒咔哒地砸在地上，像是逃离什么瘟疫一样冲回那辆粉色跑车里，引擎发出一声咆哮，车子猛地窜了出去，很快消失在街角。
陈默站在原地没动，看着那辆车消失的方向。
空气中的甜腻香水味还没散尽，混合着他店里的烟草和灰尘气，形成一种古怪的味道。
他弯腰，捡起地上那个被她遗落下的、亮晶晶的草莓熊钥匙扣，在手里掂了掂。
然后扯了下嘴角，没什么温度地哼了一声。
“娇气。”
收音机里，一首吵死人的歌正好放到了尾声。
三个月。
苏晚晚尝试了所有她能想到的办法。
最好的私立美容医院，最贵的激光疗程。
冰冷的仪器贴上皮肤，每一次脉冲都像烧红的针狠狠刺入，带来一阵剧烈的、几乎让她跳起来的抽痛。
三次之后，那朵玫瑰依旧顽固地盘踞在她的背上，只是颜色变得斑驳，周围的皮肤泛着可怖的红肿，医生说再继续下去，疤痕组织形成的风险极高。
她看着镜子里那片狼藉，第一次感到绝望。
她甚至瞒着家里，偷偷去找了所谓的神秘大师，用了一种据说是祖传秘方的药膏。
结果却是严重的过敏，整个背部又红又肿，痒得钻心，折磨得她好几个晚上无法入睡。
那朵玫瑰，像一个恶毒的诅咒，烙在她的皮肤上，更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头。
每一次洗澡，每一次换衣服，甚至每一次不经意地触碰，都会提醒她那段愚蠢的过去和此刻的狼狈。
她对着镜子，看着身后那片依旧清晰可辨的图案，眼泪无声地滚落。
最终，粉色跑车又一次停在了那间破旧的纹身店门口。
这一次，苏晚晚没有立刻下车。
她坐在车里，做了足足十分钟的心理建设，才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车门。
店里的味道似乎比上次更难闻了。
烟味、汗味、还有某种金属的腥气。
收音机换了个台，放着更吵的金属乐。
陈默还是那副样子，好像这三个月时间在他这里是静止的。
他正靠在工作台边，低头摆弄一把纹身枪，发出嗡嗡的轻响。
听到动静，他头也没抬。
苏晚晚捏紧了包带，指甲陷进掌心。
“我……我来覆盖。”
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屈辱和挣扎。
纹身枪的嗡鸣停了。
陈默终于抬起头，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转了一圈，没什么表示，只是朝里间扬了扬下巴：“进去，趴好。”
里间更暗，只有一盏明亮的无影灯聚焦在那张黑色的纹身椅上，皮面依旧泛着可疑的光泽。
苏晚晚僵硬地走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针尖上。
她咬着唇，慢慢地俯身，趴在那冰冷的皮椅上，身体控制不住地轻颤。
她感觉到裙子的拉链被拉下，冰凉的空气瞬间包裹住她整个背部。
她闭上眼，把脸埋进臂弯里，像一只引颈就戮的天鹅。
酒精棉球擦拭过皮肤，带来一片沁凉。
然后，是纹身枪尖锐的嗡鸣声在耳边响起。
她能感觉到针尖悬停在她的皮肤上方。
男人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侧，带着浓郁的烟草味，滚烫而灼人。
他的声音低哑，混在嘈杂的金属乐里，却清晰地钻进她的耳朵，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她心上：“想清楚了？
盖上去，可就真的一辈子都去不掉了。”
苏晚晚身体剧烈地一颤，眼泪瞬间溢了出来，洇湿了手臂。
她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密集的、灼热的刺痛感猛地降临！
像是无数根烧红的细针，一下一下地扎进她的皮肉，沿着旧纹身的轮廓，无情地覆盖、撕裂、重塑。
痛楚清晰而尖锐，顺着神经一路窜到大脑，让她眼前发白，手指死死地抠住了椅子的边缘，指节泛白。
她呜咽着，细碎的哭声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纹身枪持续不断的嗡鸣里。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
每一秒都是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音乐声似乎停了，纹身枪的嗡鸣也消失了。
整个世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她能感觉到男人粗糙的手指沾着冰凉的药膏，涂抹在她灼烫不堪的背部皮肤上。
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粗暴。
然后，他并没有立刻给她盖上毛巾或是让她起来。
一个滚烫的、带着厚茧的指腹，缓缓地、几乎是带着一种玩味的意味，沿着她背部新纹身的轮廓，游走了一遍。
苏晚晚猛地一颤，像是被烫到一样，挣扎着想躲开。
“别动。”
他的声音贴得更近，气息喷在她敏感的耳廓上，激起一阵战栗，“还没完。”
她僵住不动，心脏狂跳。
然后，她感觉到一个湿热的、柔软的东西，舔上了她刚刚被刺破、红肿不堪的皮肤！
触电般的酥麻和剧痛交织着窜过全身！
“啊！”
苏晚晚短促地惊叫了一声，猛地挣扎起来，试图摆脱这过分亲昵又极具羞辱性的触碰，“你干什么！
放开！”
恐慌和愤怒席卷了她，三个月的委屈和此刻的惊惧瞬间爆发，她再也忍不住，趴在那里失声痛哭起来，哭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地骂：“混蛋！
骗子！
人渣……你就是个骗子！
呜……”男人轻而易举地按住了她试图反抗的肩膀。
他俯下身，滚烫的胸膛紧贴着她光裸的背脊，灼人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
他咬住她通红的耳垂，用牙齿不轻不重地碾磨着，低哑的嗓音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清晰地灌入她的耳膜：“没办法。”
“谁让你哥临终前嘱咐我……”他顿了一下，感受到身下娇躯瞬间的僵硬，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
然后，他才一字一句，缓慢而残忍地，完成了那句足以将她彻底击碎的话：“务必让他最讨厌的妹妹，也尝尝被欺负的滋味。”
苏晚晚的哭声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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