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妞商量婚事

和我订婚的竹马三棍子又高又帅，全村的女孩都喜欢他。

我每天努力做农活，梦想着和他生一窝小棍子。

可突然有一天，他把我送他的礼物全都扔了出去。

谁会娶一个傻子?过去我不过是骗你帮我种菜做农活，只有你这个傻子当真了。

他被一辆很长的黑车接走了，第二天，一个白白净净、漂亮无比的三棍子被送了回来。

村里人摇头叹气: 造孽哦，养了这些年突然说抱错了，说不要就不要了。

我才不听，只知道三棍子回来了。

于是我开心地扑到妈妈牌位前拜了又拜。

妈妈，我又能嫁给三棍子了。

01

我在喂猪，一群半大孩子喊我: 二妞，你的三棍子回来了。

我扔下猪篓，一窝蜂地跑回了家。

跑到一半，我想起三棍子说我身上臭，又折返回家里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门外有好多人。

我挤进去。

大家看到我，哄堂大笑。

呦，二妞来看她男人了。

二妞，这回你可看紧了，别让这个跑了

我急着摆手: 不会的，不会的。

大家一副同情的表情。

隔好远，我就看到一辆车停在三棍子家门口。

比当时接走他的那辆要小。

有一个人从车里走下来，白衬衫牛仔裤。

个子很高，比全村第一的三棍子还要高。

有人推了我一把: 还等啥?你男人到了。

我摇头: 他不是，三棍子没这么高，他的耳朵也不是这样的。

大家都笑。

谁说她傻?这不挺机灵的?

李婶是唯一没笑的。

她低声和我说: 二妞，别听他们胡说，这个是假的，被那家里赶出来的，听说是当年抱错了换回来的，不过，既然他回来了，那应该也叫三棍子。

我没听懂，只听到三棍子。

于是又开心了: 三棍子就是我男人

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眼看那人闷着头，就要走进院子。

我急了，跳起来给他挥手: 三棍子三棍子

他没听见，脚步更快。

我赶紧扒开了众人往前冲。

还好，让我赶在他进屋之前拦住了他。

我气喘吁吁: 三棍子，你，你回来啦?那你还走吗?

我抬头看他，一瞬间呆住了。

他好白，白得像雪一样。

鼻子那么高，眼睛那么黑，嘴唇粉粉的像樱桃。

走了一个黑黑的三棍子，回来了一个白白的三棍子。

02

 屋子里。

王婶搓着手: 你……你坐啊，饿吗?我，我给你杀只鸡啊。

那只鸡可是王婶养着过年吃的。

王叔在角落里吧嗒吧嗒地抽烟。

既然回来了，那就认命吧。

我听不懂，却莫名地有些不自在。

三棍子之所以叫三棍子，是因为他很犟。

王叔总是骂他: 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其实三棍子有名字的，他叫王安。

我偷偷看他，怯怯地喊了一句: 王安。

我有点怕他。

叫不出三棍子。

他没理我，屁股只搭在一点椅子上，眼睛注视着地上的一点。

我看过去，那是一块破砖。

王叔家穷，没有钱买新砖。

我住哪?他问。

声音像叮咚的泉水，又似我在谷间听到的风声。

王婶忙道: 啊，我去把三……把他之前住的那间给你收拾出来。

王叔和王婶走后，屋子里就只余下我们俩。

我绞着手指: 你还走吗?

他终于翻起眼皮看了我一眼。

关你什么事?

我愣住。

突然急了: 你，你是我男人勒。

这回换他愣住。

王婶收拾完屋子走进来，见状，叹了口气。

你们定过娃娃亲……二妞当年发了一场高烧，把脑子烧坏了。

我摇头: 没坏，我会的可多了。

王婶笑得勉强: 是，二妞最厉害了。

我昂起头，如数家珍: 我会养猪、种地、栽果树、打苗、插秧，还会开拖拉机。

我每说一句，他的眉头就锁得更紧。

最后，他扭过头。

和你定亲的不是我。他顿了下，我只是暂住，早晚要走的。

还有，我叫顾淮。不是什么三棍子、王安。

03

三……哦不，是顾淮，他是个懒蛋子。

公鸡都打鸣了，他还没起床。

我背着猪篓等在门外，等到身上露水都要干了。

王婶推开门，看到我吓一跳。

我往里瞧: 我来找他打猪草。

过去我总是这样等着三棍子一起打猪草，干农活。

王婶把门关了，将我拉到一边。

二妞，以后不能再找他干农活。

我不解: 为啥?

王婶眼圈红了: 他……唉，住不长。

那他要去哪?也带二妞去吗?

王婶摸摸我的头: 二妞，就当王婶对不起你吧。

我不解，趁机溜进了屋子里。

三棍子的屋子我总去，可现在，那屋子收拾得可干净了。

床上有个人。

我跑过去: 三……顾淮，起床啦。

我笑着把窗帘拉开: 太阳晒屁股啦。

出去被窝里传来一声低吼。

我有点怕，可我不走。

我坐在他床边: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以后要养我的，不能这么懒的。

我从猪圈里捡起一根狗尾巴草，倾身扫在他脸上。

啊嚏

下一秒，他便把被子掀开: 听好，我不管你是几妞，我有未婚妻，你要嫁的也不是我。

我呆住，只觉得他连生气都那么漂亮。

鼻子粉粉的，眼球黑黑的，连遮住眼睛的头发都似在闪着光。

半晌。

我才想起来问: 未婚妻是什么?

顾淮: ……

04

被我一闹，他还是起床了。

我跟在他屁股后面，和他聊天。

你见过一人高的狗尾巴草吗……小溪里有虾，有螃蟹……我捡了一只脸这么大的，做了酱蟹，王婶都夸我聪明呢，你知道踩着牛影子走，它会给你唱歌吗?

起初顾淮还要赶我走，后来他好像习惯了。

完全当我不存在似的。

我给他递毛巾: 后山那个野果子可好吃了，你和我去摘吗?

他不理我，弯下腰擦鞋。

我蹲下来: 我帮你擦。

他退了一步，瞪着我: 你有没有尊严?

我歪头看他: 啊?

半晌。

算了，你懂什么?

我不乐意了。

我懂的可多了。

他敷衍我: 是是，你会割草。

我摇头: 我会用树叶吹曲儿，帮牛羊治病，村子里我种的庄稼最整齐，我还会修房子。

这次，他转头看了我两眼。

突然伸出手，比了比我的头顶，又比了比他的胸口。

你?修房子?

我点头: 厉害吧。

他呵了声。

我还昂着头。

他迟疑了一会: 嗯嗯……厉害。

我用力点头，很是骄傲: 我把自己照顾得可好了。

他停下手下的动作，转头看了我一眼。

我以为他要夸我，把头昂得更高了: 你要去我家里做客吗?我家鸡下的蛋又大又圆，后院的果树长得好高好高，家里很干净的，我每天都要打扫……

我掰着手指头和他说着，冷不丁听着外面有人喊我。

二妞。

我唉了一声，想跑，又纠结地停下来看他。

他摆摆手: 走吧。

我嗯了一声，刚想跑，又想起什么，从背篓里掏出一个布包，用力塞到他怀里。

这才一溜烟地跑了。

05

河边。

我蹚着水，用力将装鱼的篓子放在岸上。

抹了把汗: 林婶，我记得你不吃鱼的呀。

林婶接过，吐掉嘴里的瓜子皮。

啊，突然就想吃了，二妞，再帮婶子抓两条。

我有些犹豫。

时间不早了，猪草还没打，地里的草还没拔。

林婶突然道: 唉，这年纪大了也下不了水了，二妞，你人好，帮帮婶子，等你和三棍子结婚了，婶子帮你做一条百子被。

这个我知道，结婚的女孩子都要有一条妈妈做的百子被。

可是我没有妈妈。

我咬唇，忍着腿上的隐隐作痛又下了水。

一直抓到天黑，我把最后一篓鱼送上岸。

林婶提着满桶的鱼，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在后面小声地喊: 林婶，我也会缝被子，你做的时候可以叫我的。

她好似没听到，几步就没了影子。

我一身湿气往回走，半路，腿上的伤口突然就开始疼了。

我嘶嘶地抽气，不停地往伤口上吹气，学着土法子拿土往上面盖。

可今天不知是怎么了，那痛就是消不掉。

我疼得掉泪。

四处黑漆漆的，连头顶的星星都被云彩盖住了。

我抹着眼睛，水气却越抹越多。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妈妈了。

妈妈如果在，她会把我背在背上，喊着我的小名: 妞妞。

那片小小的温暖就是我的家。

她也会帮我缝百子被，不比别的女孩子们差。

我咬住嘴唇，又用力抹了把眼睛。

不能哭。

妈妈说过，她已经把自己的力量和勇气都给我了，我可以打败所有困难

我重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这样的孤单和黑暗，我早已经习惯。

只是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径直向我走来。

一束光突然打在我脸上。

我看到那人的脸，突然愣住了。

顾淮皱着眉走到我面前。

王……她包了包子，想给你送一点，看你不在家就让我出来看看。

我呆呆地张着嘴，下意识看他的鞋。

村里是土路，他的白鞋子有些脏了。

我记得王全离开之前那几天，他就是不肯穿着新鞋出门。

他还说这土路和我一样，让人厌烦。

我愣愣出神。

顾淮突然靠近，一股淡淡的香味，和村里的所有人都不同。

他皱眉: 受伤了?

我突然就紧张起来，把衣服拼命往下拉。

没，没有

他拍开我的手，低头看了两眼。

这不是受伤是什么?你往伤口上抹土?没人教你这样会感染吗?

我还是摇头: 没事的，我不会生病，傻子才不会生病

他的手突然顿住了。

抬起头看向我的目光变得很深，让人看不懂。

半晌，他问我:

谁和你说的这些?

我咬唇，不敢说。

他冷下脸，突然笑了: 不说?那我拉着你一家家地问。

我吓坏了，拼命扯住他的袖子。

他的神色从来没这样吓人。

我只好说了:

是村子里的那些婶子们。

她们说……二妞身体还不错，干活也利索，如果不是个傻的，娶就娶了，能生孩子就行了。

那时候我就明白了，我不能生病，因为我是个傻的。

我一旦没了用，就会被人嫌弃的。

他看了我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又生气了。

他突然转身，一把将我扛到了背上。

声音又闷又冷: 有没有用不是他们说的，我们的人生凭什么被他们定义?

我不懂，但我知道他是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

除了妈妈，他是第二个背我回家的人。

我的伤心很快就过去了。

我缩着腿，开心起来。

顾淮，我今天抓了整整篓子的鱼，那么大、那么肥，林婶说村里的人都抓不过我，二妞最厉害了。

他哼了声，问我: 哪个林婶?

我和他说了，还向他保证明天也抓两条最肥的送给他。

不知不觉间我有些困了。

隐约间，我听到他问我: 为什么要送我那些布娃娃?

我声音恹恹: 因为我想让你开心。

他离开了家，一定很想爸爸妈妈。

就像当年的我一样。

我没和他说，那几个布娃娃是妈妈生前为我缝的，一直陪伴我长大。

05

那一晚，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到的家，等我醒来，已经睡在了家里的炕上。

门外，林婶一见我醒了，赶紧把鱼推过来。

二妞啊，我突然想起我是吃不了鱼的，这些鱼你留着吧。

我一头雾水: 可是昨天你说你能吃的呀。

她不停地往王婶家的方向看，紧张又害怕。

不，不了，我那是和你开玩笑的，你放心，那个百子被我一定给你做，那，那我走了啊。

我哪里吃得了这么多的鱼，二篓子腌了，二篓子提着去了王婶家。

只有顾淮在家。

见我来了，他便让我坐下开始给我换药。

我不敢喊痛，只笑着看向他，给他讲来时的趣事。

讲小鸟偷了鱼，讲小狗偷了鸡蛋，讲今天的阳光那么灿烂，路边的小花开出了紫色的……

最后，我说。

顾淮，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他问我: 三棍子就不好了?

我摇头: 也好……也不好。

他笑着抬起头: 嗯?不好你还要嫁他?

我被他看得发臊。

我答应妈妈的，他也答应了妈妈。

他好似叹了口气: 二妞，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我想了很久，还是很疑惑: 他帮我打跑坏孩子，所以，我是喜欢他的，对吗?

他摇摇头，在我头上轻拍了一下: 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

又似自嘲: 喜不喜欢有什么重要，人心善变，抓在手里的才是真实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顾淮总让人感觉很心疼。

所以，我每天更加殷勤地往王家跑。

他不喜欢出门，我就骗他说有人欺负我，往往这时候他都会和我一起去，发现被骗了，也只是罚我一天不许找他而已。

我捡了很多漂亮的石头，把王婶家门前的路铺得又平又直，还在路边种了许多山里才有的花。

顾淮很喜欢这些花，我总能看到他摘了许多回去，摆在他的窗前，每每这时，我都很有成就感。

他喜欢吃鱼，我就每晚去抓最肥刺最少的给他送去。

做完农活后，我都要在他屋子里呆一会儿。

我喜欢听他讲故事。

那些我从未听过的，天马行空的传说。

我也喜欢给他讲我的故事，不管他有没有在听。

他总有很多事情要做，电话接了一个又一个，工作时的他，就好像换了一个人般。

但大多时候，顾淮对我还是很好的。

转眼两个月过去。

我还是每天都往王婶家跑，每次来都会带一些小礼物。

妈妈说过，你喜欢一个人，就要在他心上种上一朵花。

今天，我拿的是一个草编的小兔子。

顾淮还在玩他的电脑。

我把兔子轻轻放在他面前，然后就开始讲我今天都碰到了什么。

讲到山下的王奶奶要走了我采摘的蘑菇后……

顾淮眉头跳动了一下，接了话。

她每天都在山下等你要蘑菇?

我点头: 她还夸我采的蘑菇又大又新鲜呢。

他呵道: 还说自己不傻，你成了别人的免费劳力了。

没有。我摇头，笑道，她年纪大了，爬不动山了，我身体好，我就去摘，那些就是老天爷给大家的东西。

他叹了口气: 坐远点，别把傻气传给我。

我乖乖地往旁挪了挪，看着他发呆。

被他抓住，我便冲他笑: 你真好看。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

你对每个人都这么说?

我摇头: 没有，你最好看。

怕他不信，我弯腰从桌子腿下翻出一个铁盒子。

三棍子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走。

我打开盒盖，把几张照片摆在桌上。

这是黑黑的三棍子，呐，这个是我。

他起初不看，直到我去戳他的头。

他才不耐烦地看了一眼。

眉头挑了下。

你那会……还挺可爱的。

我重重地点了下头: 三棍子也这么说。

他又不笑了，撇过脸，声音又闷又冷: 那真是恭喜你了。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把照片推给他看。

这是妈妈拍的，这是王婶拍的，这是我和三棍子穿新衣服时拍的，他是全村最漂亮的男孩，所有人都喜欢他……

他的眉头越皱越深。

忽然将照片挥到了地上。

声音很低很沉: 他这么好，你来找我干什么?

06

我被吓住，眼泪就要掉下来，忽然看到他咬着嘴唇，好像比我要先掉眼泪似的。

我啊啊两声。

急得团团转: 不是的，他，他黑，你白，你，你比他还好看。

我一步一个趔趄地跑出了房门，然后捧着满满一怀的野花跑进来。

把它们通通推在他面前。

我擦着汗，害怕又担心，怯怯地看着他: 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他不理我，眼角微红。

我看到他一直挡住的电脑。

我跟着妈妈识过一些字，所以看懂了他电脑上的几个字。

发布会……真少爷……重新更改族谱……

我想起他们说的，什么抱错，什么不要了……

我的心忽然有些疼，上前将他抱住，学着妈妈一般拍着他的背。

他们不要你，二妞要你，我会的可多了，你不喜欢做农活，那我来做，我以后再也不说你懒了。

他在我怀里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又推开我。

脸变得好红。

你，你别把傻气传给我

我有些难过，但马上又笑起来，拿起一朵花插在他头上。

那你晚上陪我看星星吗?

他扭过头。

星星有什么可看的?

好看的我坚持。

不去。他板起脸。

我不敢惹他，很小声地说: 那我晚上等你。

说完一溜烟地跑了，身后还能听见顾淮的喊声: 我不去

07

我准备了很多好吃的。

小心地用竹篓一个个地摆好，还用布和竹条竖起了一个帐篷。

我在顾淮的电脑里看过，这叫露营，城市里很流行的。

王婶说他是被换过来的，那他一定会很想家。

我抬起头，头顶是一片被小山围出的月牙形天空。

星星在天上眨着眼。

这是只有我知道的秘密基地。

最初，我是想把这个秘密告诉三棍子的。

可那天我提着整整一篮子的水果去他家，却被他推出了屋子。

他的声音冷冷的，身上穿着一件好漂亮的衣服。

二妞，以后别来找我了。

他把我送他的礼物都丢出了门外。

谁会和一个傻子结婚?过去是我骗你的，骗你帮我摘菜做农活，也就你傻看不出来

我被吓坏了，不知该去捡地上的礼物，还是去辩解我不是傻子。

他终于看了我一眼。

我不敢哭，因为他说我哭起来丑死了。

可我憋不住，眼前像蒙了一层雾气，一直在打嗝。

他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往我怀里塞了一个袋子。

这是我全部的零花钱了，就当还你的你……你以后机灵点

第二天，三棍子就被一辆好长的车接走了。

我不敢去送他，因为他前一天晚上找到我: 你敢追来，我就烧掉你妈妈的房子。

……

夜色慢慢地深下来。

顾淮始终没来。

尽管我放在怀里捂着，准备的点心和包子还是凉了。

我有些伤心，但转瞬，又打起精神。

妈妈说，人要开开心心，不能被困难打败，顾淮也许真的不喜欢星星呢。

我把东西都收拾起来，准备回家。

却听到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人说话。

想解除婚约，就当面和我说。

怕什么?我现在一个被抛弃的假少爷还能弄出什么水花?

我刚想跑，那人转过身，是顾淮。

他看了我一眼，突然大步地往回走去。

不知为何，他的背影看上去很伤心，我不敢打扰他，只敢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第二天。

我早早地起床，想去山野上多摘几朵花送给顾淮，让他开心一点。

却在王叔家门口看到一辆红色的车子。

从车上走下来一个女孩，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孩。

我几乎没认出他就是三棍子。

他比从前白了，头发也长了，衣服裤子都是我没见过的样子。

女孩看到我，微微皱眉。

这里是顾淮的家吗?

见我不说话，她的口气有些差: 聋子?

三棍子明明看到我了，可他却不理我，用手抚着女孩的腰。

我想起，有一次我爬山摘山果子时，失足掉在他怀里，他的手也是这样搂着我的腰。

可也只是几秒，路边的孩子一喊: 三棍子要娶傻媳妇了。

他就马上放开了。

我说: 他还没起床呢。

顾淮一般都在点才起床。

女孩愣了一下，突然上上下下地看了我一遍。

你是谁?

我骄傲地挺起胸膛: 我是他的未婚妻。

一旁的三棍子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等他抬起头时，眼圈竟然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