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看着沈清辞抱来的两个孩子,尤其是病重的陆惊风,连连摇头:“这小哥儿积劳成疾,又受了风寒外伤,郁结于心,高烧不退,难啊……这小女娃是久饿虚脱,倒是好办些。”
“请大夫尽力救治,药费晚辈来付。”
沈清辞语气坚决,从怀中取出所有银钱,又褪下手腕上一枚质地普通的暖玉剑穗押在一旁,“若不够,晚辈回山去取。”
老大夫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罢了,老夫尽力便是。”
扎针、灌药、擦拭……沈清辞守在病榻前,一夜未眠。
他用自己粗浅的内功心法,尝试为陆惊风疏导混乱的气息。
后半夜,陆惊风的高烧终于退下去一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的是那张干净温和、却带着担忧和疲惫的脸庞。
药香弥漫,不再是冰冷的街角和蚀骨的饥饿。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是下意识地,用极其微弱的力量,抓住了沈清辞的一片衣角,仿佛抓住黑暗中唯一的光亮,然后再次昏睡过去。
沈清辞看着他紧攥自己衣角的手,脏兮兮的小手,指甲崩裂,带着伤痕,却异常用力。
那一刻,他心里某种坚定的东西,彻底软化了下来。
天色将明,女娃喝了米汤后睡去,情况稳定。
陆惊风的病情也暂时稳住,但仍需长期调理。
沈清辞站在医馆檐下,看着渐歇的雨丝,心中己有决断。
他不能丢下他们。
他修书一封,托医馆伙计尽快送上青云山给师尊,详细说明了情况,并恳求师尊允许他将这两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带回门派。
他知道这不合规矩,青云门并非善堂。
但他愿意承担一切责任和后果。
回山面对师尊时,沈清辞跪得笔首。
玉衡子看完信,沉默良久,目光落在自己最看重的小弟子身上:“清辞,你可知带回身份不明、尤其是带有魔教血脉疑点之人,于你、于青云,可能意味着什么?”
沈清辞猛地抬头,师尊竟一眼看出了陆惊风体内那丝极其微弱的、因高烧和内力疏导而逸散的异常气息?
“师尊……因果己种,便需承担。”
玉衡子缓缓道,“那女娃,可送至山下善堂。
那男孩……你若执意,他可随你回山,但只能从最低等的杂役做起,观察考核,且他需与你同住一院,由你亲自看管教导。
他若行差踏错,你同受其罚。
你,可愿承担这份因果?”
沈清辞没有丝毫犹豫,俯身叩首:“弟子愿意。”
“如此,便去吧。”
玉衡子闭上眼,不再多言。
沈清辞退出静室,手心微湿,却目光坚定。
他并不知道,这个春天的决定,将他的人生与那阵惊风彻底绑缚,吹向了无法预料的未来。
青云门高耸的山门前,云雾半掩着苍劲的“青云”二字牌匾,庄严肃穆。
沈清辞一手抱着仍在昏睡的女娃,另一手小心地搀扶着脚步虚浮、却强撑着不肯完全依靠他的陆惊风。
守门弟子见到沈清辞,恭敬行礼:“沈师兄。”
目光却好奇地落在他带来的两个衣衫褴褛的孩子身上,尤其是那个男孩,眼神像警惕的野豹,尽管虚弱,却带着生人勿近的疏离和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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