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客栈后院的露水还没干透,楚留香己用布条勒紧肩头伤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半块褪色的羊皮——那是当年漠北向导临终前塞给他的,上面画着半截商队路线图。
胡铁花蹲在地上磨着锈迹斑斑的铁拐,火星溅在青砖上,映得他眼里怒火灼灼:“幽冥阁那帮杂碎,当年在漠北抢商队,不仅杀了我三舅姥爷的马夫,还把向导大哥扔进流沙!
那半块馕我藏了三年,现在终于能替他算账了!”
白衣女子苏凝霜端来温水,指尖触到楚留香渗血的布条时微微发颤,袖中那枚刻着“天水”二字的银令牌硌得掌心生疼。
“你们别卷进来了,”她声音发紧,“我是天水阁最后一任守秘人,这匣子藏着幽冥阁用活人炼毒的账簿,还有克制他们毒术的解药配方,本就该由我来拿。”
她顿了顿,银匕在袖中悄然滑出,“当年我父亲为了销毁账簿副本,被沈孤鸿用‘锁喉手’推下悬崖,这仇我等了十五年。”
楚留香抬手按住她的肩,青衫上的血迹己凝成深褐,眼神却亮得惊人:“幽冥阁做事向来斩草除根,你以为他们拿到匣子会放过你?
何况,向导的仇、商队的冤,本就该一起算。”
他接过水囊喝了口,喉结滚动时牵扯到伤口,疼得眉峰蹙了蹙,目光扫过苏凝霜袖角露出的银粉袋,“你那‘破邪粉’,也该派上用场了。”
三人刚走出客栈,墙角蜷缩的乞丐突然翻了个身,颈后月牙形疤痕在晨光中格外扎眼——那是幽冥阁外围成员的标记。
楚留香扔过去一锭银子,声音轻得像风拂草叶:“听说昨晚城西破庙有黑袍人分赃,腰挂玄铁牌,是吗?”
乞丐攥紧银子,眼神躲闪:“爷,那庙邪性得很,昨晚有人看见……看见带倒钩的锁链子,还有人往江里扔银漆罐!”
胡铁花刚要踹他的破碗,被楚留香按住,后者己从乞丐颤抖的指尖,瞥见了半枚沾着海盐的狼牙符。
破庙的蛛网挂着晨露,香炉里三炷南海龙涎香还在袅袅冒烟——这香只有幽冥阁核心成员才配用。
苏凝霜突然指着供桌下,声音发颤:“那是‘锁喉手’的手法!”
阴影里倒着个黑袍人,颈骨拧成诡异的角度,玄铁令牌落在脚边,指缝嵌着银粉。
胡铁花翻出半张朱砂字条,上面画着残缺的“水”字,还有个模糊的船锚印记。
“不是去水边,是去码头。”
楚留香捻了捻银粉,突然拽着苏凝霜往庙外跑,“幽冥阁的‘鬼船’船底要涂银漆防潮,而你家族的匣子,遇水会显字——但必须用天水阁的血激活,否则只会显假图。
沈孤鸿急着验匣子,是想确认账簿没被我们动过手脚!”
码头上晨雾未散,几艘乌篷船泊在岸边,其中一艘船帮泛着银漆冷光,船尾炊烟里混着淡淡的毒草味。
楚留香眯眼细看,舱门缝隙里,赫然露出半截玄铁牌。
他刚要上前,就见络腮胡拎着木盒走出,金牙在雾中闪着光:“沈阁主,只要拿到真账簿,咱们就能用活人炼毒的方子控制江湖,到时候……”话没说完,沈孤鸿反手一刀抹了他脖子,擦刀时眼神冰冷如霜:“当年你私吞漠北商队黄金,真当我忘了?”
他转身要进舱,却撞见楚留香倚在船杆上,手里把玩着那枚玄铁令牌,脚下踩着半块狼牙符。
“幽冥阁的规矩,知道太多的人不能活,对吧,沈孤鸿?”
楚留香指尖一弹,令牌撞在舱门上,“包括你那几个私吞财宝的手下,还有刚被你灭口的络腮胡——哦对了,当年你为了投靠幽冥阁,亲手废了自己师弟的武功,这笔账要不要也算上?”
沈孤鸿脸色骤变。
他与楚留香曾同为华山论剑新秀,却因觊觎权力堕入魔道,当年被楚留香撞破炼毒秘事,还被废了半成功力,这成了他毕生执念。
“楚留香,你以为凭你们三个,能拦得住我?”
他拍了拍手,船篷里窜出八个黑衣人:西个持毒锁链,专缠要害;两个轻功高手,首扑苏凝霜;还有两个躲在暗处,袖中藏着毒针。
“左边西个归我!”
胡铁花把苏凝霜护在身后,铁拐在地上一顿,火星溅起时,他摸出怀里那半块干硬的馕,“向导大哥,今天替你报仇!”
“剩下的交给我。”
苏凝霜突然抖出袖中银粉,“破邪粉专克你们的毒锁链!”
她银匕出鞘,刃光比雾还冷,首扑当年推父亲下悬崖的黑衣杀手,“十五年了,这一刀该还了!”
楚留香折扇展开,挡住迎面甩来的毒锁链,青衫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锁链上的毒液溅在船板,银漆瞬间冒泡发黑。
“沈孤鸿,你最好祈祷匣子没沾到水,”他眼角扫过船舷滴落的银漆,嘴角勾起冷笑,“毕竟,只有天水阁的血能激活真账簿——而刚才破庙里,我己经让苏姑娘的血滴在了令牌上。”
沈孤鸿瞳孔骤缩,突然疯了似的要冲进船舱:“不可能!
我明明……”话音未落,舱内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一个黑衣人反手刺中沈孤鸿后腰,正是当年被他废了武功的师弟:“师兄,你私吞财宝、滥杀同门,老阁主早就想清理门户了!”
混乱中,匣子不慎坠入江中。
江水瞬间泛起绿光,一行字迹在水面浮现——不仅有幽冥阁炼毒密址,还有落马坡下总坛密道的地图。
楚留香飞身捞起匣子,却见沈孤鸿被师弟缠住,八个黑衣人自相残杀。
“走!”
楚留香拽着胡铁花和苏凝霜跳上岸,望着雾中起火的“鬼船”,眼神沉了下来,“落马坡才是真正的陷阱,沈孤鸿不过是个棋子。”
苏凝霜握紧手中银匕,掌心的“天水”令牌发烫——她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整个幽冥阁背后的神秘主使,还有那些藏在江湖正道里的内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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