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暖阁外就传来了轻缓的脚步声。
青禾端着温水进来时,沈安宁还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苍白的小脸,呼吸匀净。
“小姐,该醒啦,夫人让厨房炖了燕窝粥,温太医说空腹喝最好。”
青禾放轻脚步走到榻边,小声唤道。
沈安宁睫毛颤了颤,慢悠悠掀开眼皮,眼神还有些迷蒙:“唔…… 再睡会儿。”
说着就往被子里缩了缩,连抬手的力气都懒得使。
青禾无奈又好笑,只得蹲在床边哄:“小姐乖,喝完粥再睡好不好?
今儿秦侍卫长要带人检查围猎用的软轿,您要是醒着,还能挑个喜欢的垫子。”
提到围猎,沈安宁才勉强动了动身子。
她撑着手臂坐起来,青禾连忙上前垫好靠枕,又给她披上厚实的披风。
“挑垫子多费劲儿,随便哪个软和的就行。”
沈安宁打了个哈欠,声音含糊,“反正去了也是躺着,看什么都一样。”
她是真懒得琢磨这些细节。
软轿够不够宽敞、垫子是不是新的、随行带多少点心,这些事自有母亲和青禾打理,她只需负责 “躺着不动”,省下来的力气还能多吃两块糕。
刚洗漱完,柳氏就带着两个丫鬟来了,手里捧着好几匹绸缎和一堆绣品。
“安宁,你看看这轿帘用哪块料子好?
这匹月白的透光不刺眼,这匹浅粉的绣了海棠,和你院里的花正好配。”
沈安宁扫了一眼,目光在料子上停了不足片刻:“娘选的都好,我没意见。”
她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护心丸装够了吗?
温太医的药箱让青禾盯着点,别落下了。”
柳氏笑着点头:“都备着呢,秦墨带了八个精锐侍卫,还让后厨做了你爱吃的绿豆糕和杏仁酥,装在保温的食盒里,饿了就能吃。”
正说着,沈景渊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银制暖手炉:“这是工部新做的,添一次炭能暖大半天,你带着放轿子里,省得手凉。”
沈安宁接过暖手炉,入手果然温热。
她抬眼冲沈景渊笑了笑:“谢谢大哥,还是你想得周到。”
沈景渊揉了揉她的发顶:“跟大哥客气什么。
对了,昨日我去禁军大营,听说太子殿下也会去围猎,到时候若是遇上,你别怯场,有大哥在。”
“太子?”
沈安宁眨了眨眼,对这个称呼没什么实感。
她长居深宅,除了家人和温子然,见过的朝臣屈指可数,更别提这位传闻中沉稳冷峻的储君了。
“就是萧彻殿下,” 青禾在一旁补充,“听说殿下年纪轻轻就帮陛下打理朝政,可厉害了。”
沈安宁 “哦” 了一声,没再追问。
厉害不厉害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只要在轿子里安安稳稳待着,别犯心悸,顺顺利利回来就行。
这日午后,温子然来诊脉时,特意带来了一小瓶蜜饯。
“这是用枇杷膏做的,含在嘴里能缓解药苦,围猎时若是觉得气闷,含一颗也管用。”
沈安宁接过瓶子,倒出一颗含在嘴里,甜意瞬间驱散了嘴里残留的药味。
“温公子想得真周全。”
她含糊道,“比我自己还清楚我需要什么。”
温子然失笑:“沈小姐是懒得想这些。”
他诊完脉,提笔写下注意事项,“围猎场风大,就算在轿子里,也别掀轿帘太久。
若是心悸发作,立刻含护心丸,让青禾喊我。”
“知道啦。”
沈安宁点头,眼神又开始涣散 —— 她又有点困了。
温子然看着她昏昏欲睡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沈小姐看着什么都不在意,实则心里透亮,只是懒得费神罢了。
就像上次丞相问她对朝堂局势的看法,她看似随口说 “父皇…… 陛下自有决断”,实则点出了陛下制衡朝臣的心思,只是不愿多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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