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的逆袭（二）顾氏诊所的玻璃门擦得能照出人影，林晚星站在门口，攥着洗得发白的帆布包带，手心全是汗。
她换了身干净的白衬衫，是夜市三十块钱淘的，领口有点变形，配着那条洗得褪色的牛仔裤，在来往皆是精致套装的人群里，像株误闯花园的野草。
“请问是林晚星小姐吗？”
前台小姐穿着得体的套装，笑容标准得像培训手册里抠下来的，“顾医生在等您，请跟我来。”
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声被吸得干干净净。
墙上挂着些看不懂的医学奖项，金属牌在射灯下闪着冷光。
林晚星数着脚下的花纹，突然听见前台小姐低声说：“顾医生特意交代了，让您别紧张，他很好相处的。”
推开办公室门的瞬间，林晚星闻到股淡淡的松木香，不是消毒水的味道，倒像某种高级香薰。
办公桌后坐着个年轻男人，白大褂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块简约的腕表，手指修长，正翻看着一份文件，侧脸的线条干净利落，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下投出片浅影。
“坐。”
顾晏辰抬头，声音比想象中温和，目光落在她额角的纱布上，“伤口还疼吗？”
林晚星愣了愣，才想起昨天在医院撞的伤，赶紧坐下：“不疼了，谢谢顾医生。”
“我看过你的履历。”
他把文件推过来，上面是她的简历，从乡镇卫生院的实习记录到市医院的工作考评，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在急诊科待了三年，抢救成功率比同期医生高十七个百分点，很不错。”
林晚星的脸有点发烫。
那些成功率的背后，是无数个通宵达旦的夜班，是偷偷在停尸房练习缝合到天亮，是被前辈骂“死脑筋”也要坚持的无菌操作——她没背景没资源，只能靠死磕。
“但你好像不太会处理人际关系。”
顾晏辰的指尖在“多次与患者发生冲突”的记录上点了点，语气里听不出责备，“在我这里，技术重要，情商也重要。
我的病人非富即贵，脾气大多不好，你能应付吗？”
林晚星想起张太太的刻薄，想起护士长的刁难，突然挺首脊背：“我可以学。
但我不会为了迎合他们，放弃原则。”
她顿了顿，补充道，“就像昨天，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拿剪刀指着自己，因为我没偷东西。”
顾晏辰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很快隐去：“很好。
我的诊所不需要只会点头哈腰的人。”
他起身打开保险柜，拿出一份合同，“薪资按老院长说的，三倍于市医院，另外给你爸安排VIP病房，所有费用诊所承担。”
林晚星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
“因为老院长从不看错人。”
他把笔递给她，“也因为，三年前在乡镇卫生院，你救过我外婆。”
林晚星的记忆突然被拉回那个暴雨天。
她刚实习，遇到个被蛇咬伤的老太太，家属没带够钱，卫生院的老医生不肯收治，是她背着老太太跑了三公里山路，找到懂草药的郎中，老太太才保住一条命。
原来那个老太太，就是顾晏辰的外婆。
“那时候你说，当医生不是为了钱，是为了让人活着有尊严。”
顾晏辰的声音很轻，“这句话，我记到现在。”
林晚星的眼眶有点发热，低头飞快地签好名字。
钢笔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像在为过去的委屈画上句号。
“今天先熟悉环境，明天正式上班。”
顾晏辰指了指办公室的侧门，“里面有休息室，你可以先去补个觉，我看你黑眼圈很重。”
休息室里有张小小的行军床，铺着干净的床单，床头柜上放着盒未拆封的护肤品，标签上的价格让林晚星咋舌。
她摸了摸额角的纱布，突然觉得那些曾经让她抬不起头的“下贱”标签，正在一点点被撕掉。
傍晚去医院看父亲时，ICU的护士笑着跟她打招呼：“林医生，你爸今天状态好多了，顾医生刚来看过，说手术安排在下周一。”
林晚星走到病床前，父亲的呼吸平稳了许多，手指微微动了动，像是在抓什么。
她握住父亲的手，轻声说：“爸，你看，我们有救了。”
走出医院时，夕阳把天空染成金红色。
林晚星掏出手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第一次敢笑着说：“妈，钱的事你别担心，我找到好工作了。”
挂了电话，她看见张太太的儿子站在不远处，手里提着个果篮，表情尴尬：“林……林医生，之前的事对不起，我妈让我来道歉。”
林晚星没理他，径首往前走。
风吹起她的白衬衫，像只展开翅膀的鸟。
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顾氏诊所的光鲜背后，肯定藏着更复杂的人际关系，那些所谓的“上等人”，也不会轻易接纳她这个“泥腿子”。
但当夕阳落在她身上，暖烘烘的，林晚星突然觉得，就算前路布满荆棘，她也能走过去。
毕竟，野蔷薇扎手，可也没人能阻止它开花。
第二天一早，林晚星穿着顾晏辰给她准备的新白大褂，站在诊所门口。
阳光正好，玻璃门上的“顾氏诊所”西个字闪闪发光。
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里面有个VIP诊室的灯亮着，据说今天的第一个病人，是个出了名难搞的女明星。
林晚星的心跳有点快，但脚步很稳。
她知道，该轮到她，让那些看不起她的人，重新认识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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