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被发现了！
虽然他练的只是最粗浅的导引术，但偷练武功的嫌疑是无论如何也洗不掉的！
侯人英本就看他不顺眼，这下更是有了发作的借口！
怎么办？
矢口否认？
对方绝不会信。
求饶？
只会助长其气焰。
电光火石间，凌云脑中闪过无数念头。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慌，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卑微又带着点茫然的表情，转过身，弯腰道：“侯师兄……我，我没有偷懒。
只是刚才砍柴累了，腰酸背痛，想起我爹以前教过的几个舒筋活络的动作，就比划了一下，缓缓劲。”
他刻意将“舒筋活络”和“我爹教的”咬得稍重，试图将事情定性为杂役间的土法缓解疲劳，而非修炼武功。
同时，他暗暗调动起体内那丝微弱的暖流，让脸色显得更加苍白疲惫，额头上也逼出些许冷汗，看起来确实是一副劳累过度的样子。
侯人英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凌云，看到他满身尘土、气喘吁吁、脸色难看的样子，又瞥了一眼旁边只堆了小小一摞的柴火，嫌恶地皱紧了眉头。
“舒筋活络？
就你这病痨鬼的样子，别把筋给扭断了！”
侯人英嗤笑一声，显然对什么土法动作毫无兴趣。
他的注意力很快回到了柴火上，“让你砍的十担柴呢？
就这点？
你是想今晚就去戒律堂报道吗？”
见侯人英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凌云心下稍安，连忙继续装作惶恐的样子：“不敢，不敢！
师兄恕罪，我今日身体实在不适，手脚无力，所以慢了些。
我这就加紧砍，一定在天黑前尽量多砍一些！”
侯人英冷哼一声：“废物就是废物！
要不是现在缺人手，早就把你这种吃干饭的扔下山了！”
他顿了顿，不耐烦地挥挥手，“赶紧滚去砍柴！
天黑前要是还凑不够五担，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他似乎懒得再在这偏僻地方跟一个杂役浪费时间，转身骂骂咧咧地走了。
首到侯人英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山路尽头，凌云才缓缓首起身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己被冷汗浸湿。
好险！
刚才若是被扣上偷学武功的帽子，后果不堪设想。
这次蒙混过关，靠的是对方的轻视和对琐事的不耐烦。
但下次未必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实力！
必须尽快获得实力！
经过这番惊吓，凌云反而更加冷静和坚定。
他没有立刻继续练习那套导引术，而是拿起柴刀，更加卖力地砍起柴来。
一方面，他需要完成最低限度的任务，避免立刻受罚。
另一方面，他发现，在体力大量消耗之后，再去运转那丝暖流，效果似乎更好，对暖流的感知和引导也更为清晰。
他不再把那套导引术看作是简单的动作，而是在每一次挥刀、每一次喘息时，都有意识地去调整呼吸节奏，去感受身体肌肉的发力与气血的微弱流动，尝试着将那种“韵律”融入日常劳作之中。
鸿蒙紫气带来的超凡悟性，在此刻初步显现。
他不仅能快速理解那套导引术的本质，更能举一反三，将其精髓化入最平凡的动作里。
太阳彻底落山，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凌云最终砍了西担半的柴火，距离五担还差一点。
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将柴火送回柴房仓库登记。
登记的弟子看了看数量，又看了看凌云几乎虚脱的样子，撇撇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在本子上记了一笔“未足额”，挥挥手让他滚蛋。
凌云知道，这顿责罚怕是记下了，只是可能延后了。
但他此刻顾不了那么多，强烈的饥饿和疲惫淹没了他。
领到的晚饭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粥和一小块咸菜。
他狼吞虎咽地吃完，感觉和没吃一样。
回到冰冷的柴房，他没有立刻躺下休息，而是强打着精神，再次摆开了那套基础导引术的架势。
这一次，没有了外界的干扰，他更加专注。
在黑暗中，他闭上眼睛，摒弃杂念，完全依靠记忆和感觉，重复着那些动作，调整着呼吸。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或许是因为白天的体力透支，或许是因为生死压力下的潜能爆发，又或许是鸿蒙紫气经过一天的缓慢滋养终于起了效果……当他再次引导呼吸，做出第一个动作时，体内那丝暖流前所未有地清晰和听话！
它如同一条温顺的小溪，沿着一个玄妙的路线，缓缓地在体内流动起来。
所过之处，肌肉的酸痛疲惫如同被温水洗涤，一点点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暖意和舒畅感。
虽然这股暖流依旧微弱，运行的范围也极其有限，但那种切实感受到“气”在体内流动的感觉，让凌云激动得几乎战栗！
这就是内功的感觉吗？！
不，这甚至可能还算不上内功，只是最基础的“气感”！
但对他来说，这无疑是黑暗中照亮的第一束光！
是立足于这个武侠世界的根本！
他不知疲倦地练习着，一遍又一遍。
每一次练习，都对那丝暖流的控制熟练一分，对其感受清晰一分。
他不知道这套导引术叫什么名字，便自己在心里将其命名为《基础养气诀》。
首到精神实在支撑不住，他才终于停下来，躺倒在草铺上。
身体依旧疲惫，但那种深入骨髓的虚弱感和寒冷感却减轻了许多。
体内那丝暖流虽然微弱，却持续不断地散发着生机，滋养着这具破败的身体。
透过柴房的缝隙，能看到外面稀疏的星光。
凌云握紧了拳头。
今天，他活下来了。
并且，抓住了第一缕“气”。
明天，会更好。
他必须想办法获得更多。
更多的食物，更多的知识，以及……接触真正武功的机会。
岳不群伪君子的面目，思过崖的秘密，风清扬的存在……这些信息在他脑中盘旋。
一个初步的计划，开始慢慢成型。
首先，要更好地伪装自己，隐藏秘密，同时表现出一定的“价值”，才能获得稍好一点的生存环境，接触更多信息。
比如，表现得比普通杂役更“有用”一点。
带着对未来的思索和体内那丝令人安心的暖意，凌云沉沉地睡去了。
这是他穿越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觉。
（第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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