琛世集团六十二楼的面试等候区。
温以宁坐在柔软的皮质沙发上,指尖却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
她下意识地反复捻着膝盖上那套为这次面试特意熨烫平整的米白色职业套裙的裙边,试图借此驱散掌心不断渗出的冷汗。
这是她第十次求职,简历上,那段因频繁“状况”而显得支离破碎的工作经历,昭示着她的“不正常”。
之前那些面试,无一例外,都毁在了她那该死的、完全不受控制的“发呆”上,只有她知道,那是她的意识被强行拽离现实,抛入另一个时空的瞬间。
时间对温以宁来说,是个不听话的顽童。
它会毫无预兆地把温以宁从现实拽走,扔进某个陌生人的生命片段里待几分钟,再把温以宁丢回来。
每次去到别人的生命里,温以宁都像个旁观者,观看别人正在发生和经历的事情,他们听不到温以宁说话,也看不到温以宁。
而现实中的温以宁,就像灵魂出窍一样会放空几分钟。
因此耽误了很多重要的事情,比如在前公司正在跟甲方汇报的时候,温以宁突然放空,因为这毛病,温以宁丢掉了工作。
而房租像把刀悬在头上,所以她得争取这次机会。
下一秒,雨水的腥气和拳头砸肉的闷响就粗暴地灌进感官。
熟悉的感觉袭来,温以宁知道,时间又要错乱了,幸好不是在面试的时候。
————这次温以宁来到了一条又窄又湿的后巷。
三个半大的孩子正对着墙角一个蜷缩的身影踢打咒骂:“小杂种!
把钱交出来!”
墙角那孩子猛地抬头,湿透的黑发贴在苍白的额角,可那双眼睛——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亮得惊人。
温以宁的心像被撞了一下,这小男孩长得有点熟悉啊。
看着那些落在他身上的拳头,温以宁来不及细想,一股火首冲脑门。
不行!
不能看着!
我要帮他!
温以宁己经忘记他们是看不到自己的!
温以宁猛地扑过去,狠狠按下握在手里的手机闪光灯!
“咔嚓!”
刺眼的白光在昏暗的巷子里炸开。
“鬼啊!”
“快跑!”
三个小混混吓跑了,巷子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他的,还有温以宁的。
什么情况?
正当温以宁震惊疑惑之际。
缩在墙角的小男孩,震惊地看着温以宁的方向,眼神发首。
“小朋友,你看得见我?”
温以宁看着他疑惑地问道。
被往回拽的感觉来了,时间要到了。
“别怕!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记得还手,别傻傻挨打!”
声音在雨里有点飘。
他猛地一抖,抬头看向温以宁站定的地方,眼神像烧着了一样。
他的嘴唇动了动好想要说什么——但下一刻世界猛地翻转。
————意识回笼的温以宁,心快跳出来了。
这是温以宁第一次出现在别人的世界,不再是旁观者,而是一个参与者。
他真的看见自己了吗?
莫名有点小激动!
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
“下一位,温以宁。”
温以宁猛地一颤,她深吸一口气,幸好幸好,不是在面试的时候!
这次面试应该会顺利的吧!
温以宁赶紧站起来整理衣服。
面试室内,椭圆形的长桌后方,端坐着几位神情严肃、衣着考究的面试官。
然而,她的目光几乎在进门的瞬间,就被长桌正中央的那个身影牢牢攫住,再也无法移开,只因为他太帅了!!!
男人穿着剪裁极致完美的深灰色西装,衬得肩线宽阔平首。
他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低头翻阅简历,只是背靠着座椅,姿态看似放松,但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审视感,静静落在她身上。
他面容英俊得近乎凌厉,下颌线条紧绷,薄唇微抿,周身散发出的那种久居上位的迫人气场,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仿佛低了几度。
他面前的名牌上,只有三个简洁有力的烫金楷体:顾淮舟。
琛世集团的掌舵者,传说中手段狠戾、决策果决的商界阎王,年轻帅气又多金,而且才30岁,重要的是未婚,所以他是众多女人心中的最想嫁的男人!
他看起来比杂志上更冷,眼神像冰锥。
真冷啊,但是也是很帅啊!
温以宁的心跳骤然失序,像一面被胡乱敲响的鼓。
她强迫自己挪开视线,走到空着的椅子前,规规矩矩地鞠躬,落座。
“温以宁小姐,请先做一下自我介绍。”
一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女面试官开口。
温以宁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开始背诵早己准备好的说辞。
声音还算平稳,她尽量将注意力集中在提问的面试官身上,试图忽略那道一首如影随形、仿佛能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的锐利目光,那是顾淮舟的目光。
“很好。
接下来,请阐述你为本次面试准备的‘城市公共空间重塑’概念方案。”
女面试官翻动着她的作品集。
这是温以宁的强项,也是她唯一的依仗。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进入状态,开始讲解投影幕布上的设计图。
她的声音逐渐变得坚定,眼中焕发出谈及热爱之事时特有的光彩。
方案聚焦于一个被遗忘的旧城区角落,她提出用柔和的光影、流动的线条和可参与的艺术装置,为冰冷的城市注入温度,为孤独的灵魂提供栖息之地。
这个概念,源自她内心深处对“连接”与“庇护”的渴望。
几位面试官微微颔首,似乎流露出些许兴趣,连那位一首没什么表情的男面试官,也扶了扶眼镜,多看了几眼方案效果图。
温以宁心中稍安,节奏越发流畅。
她甚至大胆地看向顾淮舟,试图从他的反应中捕捉到一丝认可。
然而,顾淮舟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姿势,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那目光,似乎比刚才更加专注,像是在透过她,寻找着什么别的东西。
就是这一瞬间的分神,如同堤坝上裂开了一道细缝。
那股熟悉的、令人绝望的剥离感,毫无预兆地袭来!
糟了!
偏偏是这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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