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静了下来，只剩下张凡凡粗重的呼吸声。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拳头，指关节还隐隐发疼——刚才那一下，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动手打人。
侯婷缓过神来，赶紧凑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看了看：“凡凡，你没事吧？
刚才吓死我了！”
张凡凡轻轻甩开她的手，语气带着点不耐烦：“我没事。
他都骑到我头上了，难道还要我忍？”
侯婷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突然笑了，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凡凡哥，你刚才真帅！
跟你在一起太有安全感了！”
张凡凡愣了愣，转头看她。
“我心里的白月光，就该是这样有骨气、不窝囊的样子！”
侯婷仰着下巴，眼里全是崇拜，“该硬气的时候就得硬气，这样才像个男人！”
“白月光”三个字像颗糖，瞬间化在张凡凡心里。
从小到大，老爸总说他 “不够沉稳不懂忍让”，周围也没人夸过他“有骨气”、“像男人”。
他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语气也软了下来：“我就是气不过他那嚣张样。”
“就该气不过！”
侯婷往他身边凑了凑。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服务员陪着穿西装的经理快步走过来，脸上堆着歉意，手里还攥着块干净的餐布。
“实在对不住两位，刚才那位是临时进来的客人，我们己经让安保送离了，绝对不会再打扰您。
您看要不要换个靠窗的安静位置？
这桌的餐费给您打七折，再送两份招牌慕斯，算我们赔罪。”
张凡凡刚要开口说“不用换”，手腕就被侯婷轻轻捏了一下。
他转头看她，只见侯婷己经站起来，对着经理弯着眼睛笑，语气软和又妥帖。
“谢谢啦，换位置就不用啦，我们马上也准备走了。
刚才就是小误会。”
经理还想再说些什么，侯婷又笑着补了句：“您忙您的就行，我们自己收拾下就好，不麻烦啦。”
张凡凡看看她亮晶晶的眼睛，刚才气己经全散了。
他余光瞥了眼还在偷瞄的经理，摸出钱包，抽了一沓现金放在桌上，语气里还带着点没褪的倨傲。
“今天这两桌都算我的。
对了，刚才那男的嘴里喊着‘李氏集团’，你们认识？”
经理和服务员对视一眼，都使劲摇头：“不认识啊！
那两位刚才还问我们有没有周末的打折券。”
有没有打折券？
张凡凡的心“咯噔”一下。
他刚才还以为对方是什么不好惹的角色，就是个装腔作势的混子？
他摸出手机打给助理，指尖抖得厉害：“查李氏集团！
老板姓李，上个月截胡我们地产项目的那个！”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传来助理的声音：“少爷，总公司还是子公司啊？
咱们子公司最近没碰什么李氏啊…… 您说的是不是王氏集团？
老板姓王，上周确实抢了咱们一个地块。”
手机“啪”地落在榻榻米上。
真的是骗子？
他刚才挥出去的拳头，不是因为对方多厉害，只是因为自己咽不下那口气。
老爸教了他十几年的“忍”，在那一刻被他抛在脑后，却偏偏撞对了——对方就是个纸老虎。
侯婷弯腰捡起他的手机来，用纸巾擦屏幕上的灰，递给他。
轻声说：“没事啦。”
张凡凡下意识接过手机，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些释然，还有点庆幸。
他张凡凡明白了——该争的要争，该硬的要硬，这日子才能过得不窝囊。
他想起上周堂哥抢了老爸谈的建材商，老爸还说‘忍忍，都是一家人’。
原来“忍”从来换不来体面。
他抬眼看向侯婷，语气里藏着点自嘲：“合着以为碰着硬茬了，没想到是个装样子的，白卯劲了。”
侯婷没笑他，轻轻摇头：“怎么是白卯劲呀？
要不是你刚才那一下，他指不定还得纠缠呢。”
张凡凡刚想接话，脑子里却突然冒出来助理刚才的声音：“少爷，总公司还是子公司啊？”
难不成是总公司哪个勾心斗角的项目让什么李氏集团抢了？
总公司的恩怨，离他这个子公司的“大少爷”可远了。
他爸爸一辈子自己小心翼翼，对家里约束极严。
可在在总公司里面就是个透明人，该受的轻视一点没少。
那些遥不可及的“大格局”、“大生意”，他们总公司折腾来折腾去，他爸爸是一点也插不进去！
真要是在这上面总公司栽了跟头、出了岔子，反倒给了我张凡凡露脸的机会！
家族旁支的算计、外人的轻视，他都要一一砸破！
这命，他要自己攥在手里，逆天改过来！
张凡凡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指尖触到手机背面还残留的、侯婷刚才擦灰时的温度。
他又恍然想起侯婷。
他抬眼看向侯婷，见她正低头把玩着桌布的边角，没催他，也没多问，眼里还是刚才那点软乎乎的笑意。
他心里松了松，抬手揉了揉刚才因为想事而皱紧的眉心，又瞥了眼地上几滴没擦干净的酒，空气里飘着点散不去的酒气，连水晶灯的光都好像透着点闷。
他对侯婷说：“走，换个地方吃，这地方待着不舒服，也晦气。”
侯婷笑着点头，伸手挽住他的胳膊，脚步轻快：“换地方好！
对了，换的地方能不能有你上次说的那家草莓圣代呀？
双球的就行！”
张凡凡侧头看她，嘴角忍不住翘起来：“行，别说双球，加三勺草莓酱都成。”
侯婷点头，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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