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带着咸湿的水汽,吹拂在游艇甲板上,却吹不散柳绵绵——或者说“安妮”——周身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恐惧。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死死抓着查猜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他昂贵的西装面料里。
查猜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狐疑地看看我,又低头看向怀里脸色惨白、泫然欲泣的女伴,油腻的笑容收敛了些:“安妮,你到底怎么了?这位苏总……”
“不认识!我不认识她!”柳绵绵抢白道,声音尖利,带着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慌乱,她改用更加流利的当地话对查猜急促地说着什么,眼神躲闪,不敢与我对视。
我懒得看她那拙劣的表演,对查猜露出一个商务化的微笑:“查猜先生,看来您的女伴有些怕生。不打扰二位了。”我举了举杯,作势要离开。
“等等!”查猜却叫住了我,他混迹商场多年,也不是全然无脑。柳绵绵的反应太反常,而我能被合作方如此郑重介绍,显然不是简单角色。他推开柳绵绵一些,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我:“苏总,恕我冒昧,您和安妮……以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柳绵绵猛地抬头,惊恐地看向查猜,又哀求地看向我,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目光掠过柳绵绵那张写满惊恐和算计的脸,最终落在查猜身上。
“误会?”我轻轻晃动着杯中的琥珀色液体,语气平淡无波,“谈不上。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故人。毕竟,一年前她还在国内医院,因为流产和精神崩溃接受治疗,没想到恢复得这么快,还能到查猜先生身边……真是生命力顽强。”
我话音不高,但在悠扬的音乐和海浪声中,清晰地传入查猜和周围几个竖起耳朵的宾客耳中。
“流产?精神崩溃?”几个关键词像针一样刺向查猜。
查猜的脸色瞬间变了。他这种地位的男人,找女伴图的是年轻漂亮、带出去有面子,但绝不希望惹上麻烦,尤其是涉及健康和精神状态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麻烦。他看向柳绵绵的眼神立刻带上了怀疑和嫌恶。
柳绵绵浑身剧震,脸上血色尽褪,她尖声反驳:“你胡说!你污蔑我!思诚哥……赵思诚他家破产是他活该!李梅那个疯婆子杀人未遂跟我没关系!我……我只是运气不好……”
她情急之下,竟然脱口说出了赵思诚和李梅的名字!这无异于不打自招!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带着惊诧、鄙夷和看戏的兴奋。上流社会的八卦,尤其是涉及破产、犯罪和精神病的情妇,可是绝佳的酒会谈资。
查猜的脸彻底黑成了锅底。他一把甩开柳绵绵的手,力气之大让她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
“闭嘴!你还嫌不够丢人吗?!”查猜低声怒吼,用的是当地话,但其中的愤怒和羞耻谁都听得懂。他感觉自己像个傻子,被一个来路不明、背景肮脏的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柳绵绵被吼得愣在原地,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配上她苍白的脸色和摇曳的裙摆,倒是真有几分楚楚可怜。她试图再去拉查猜:“查猜,你听我解释,不是那样的,是她害我!都是苏小小害我!”
她伸手指向我,眼神里充满了刻骨的怨恨,那怨恨如此真切,几乎要溢出来。
我看着她,如同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甚至微微笑了笑,对着查猜举杯:“查猜先生,您的家务事,我就不参与了。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说完,我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这片令人作呕的是非之地。身后,是柳绵绵崩溃的哭喊,查猜恼羞成怒的呵斥,以及周围宾客毫不掩饰的议论和低笑。
人言可畏,无论在哪里。而她柳绵绵,似乎总有本事把自己变成舆论的中心,只不过,每次都是负面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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