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哪。
你消失的两年,把我拉黑了。
微信删了,电话换了,连你最好的朋友都说,“他去了北边,具体在哪,我也不清楚。”
北边?
是哪?
京城?
春城?
还是……滨城?
哥哥没有最好的朋友,他们都认为哥哥不好接近。
这是一个叫陈育怀哥哥告诉我的。
哥哥没有和我说过他,他应该是我哥的朋友吧。
我听说余幸姐姐和她男朋友谢星远去了滨城上大学。
可是哥考的是东大,留在了东城。
我知道,哥填志愿的时候是想去滨城。
因为那是余幸姐姐考这个城市,可是他没有抛下我。
那他是不是……也去了那里?
是不是消失的这两年都在滨城?
可我不敢确定。
万一不是呢?
万一你,他去了更远的地方呢?
眼泪又掉了下来。
哥,我真的好崩溃。
我想你。
想你小时候把我背在背上,走十几里山路去看病。
想你省下早饭钱,给我买麻糖,自己饿着肚子上学。
想奶奶走后,你抱着我说:“晞晞,以后哥就是你的天。”
那时候,你眼里只有我。
可后来,你眼里有了余幸姐姐。
你为她哭,为她笑,为她放弃了好多。
可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想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好?
是她比我温柔?
比我漂亮?
还是……比我更像一个“正常人”?
哥,我也可以学啊。
我可以学说话,学做饭,学怎么让你开心。
只要你别丢下我。
可你连机会都不给我。
你总说“你还小”,“你不懂”。
可我懂。
我懂你每一次欲言又止,我懂你每一次转身离开,我懂你心里有我,只是不敢承认。
因为你怕。
可你不知道——没有你,我早就毁了。
我拿出手机,翻到我们唯一一张合照。
那是在奶奶坟前,你搂着我,笑得很勉强。
照片背面,你写着:“晞晞,哥永远爱你。”
可现在,你连见都不见我。
哥,等你下次回来——我一定不会再让你走了。
我要把你锁在我身边。
用铁链也好,用笼子也好,只要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哪怕你恨我。
哪怕你打我。
哪怕你说“我恶心”。
只要你在。
我不知道你在哪。
但我知道,我必须去找你。
哪怕走遍全世界。
哪怕冻死在冰天雪地里。
因为——你是我哥。
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
而爱,是可以杀人的。
我深吸一口气,把银行卡塞进外套内袋。
然后,我转身,走向小区对面的公交站。
寒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生疼。
但我走得很稳。
我知道,滨城很远。
坐火车要十西个小时。
硬座。
我没那么多钱。
可我不在乎。
我可以一路不吃东西,只喝水。
只要能到滨城。
只要能找到你。
公交来了。
我上车,投了两枚硬币。
车厢里很空,只有我一个人。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雪越下越大。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房东发来的消息:“小晞,这个月房租该交了。”
我没回。
我回不去了。
我把手机关机,扔进包里。
从此刻起,我的世界里,只有“找你”这一件事。
火车是晚上七点的。
我还有六个小时。
我去了超市,买了一包最便宜的饼干和一瓶水。
然后,我坐在火车站广场的长椅上,等。
雪落在我的头发上、肩膀上。
我没动。
我在想,如果你在滨城,看到我,会是什么表情?
会惊讶?
会愤怒?
还是会……心疼?
我希望是心疼。
可我知道,你不会。
你只会说:“你怎么来了?”
然后,更加讨厌我,把我赶走。
没关系。
这次,我不会走。
我会跟你回家。
或者,把你带回家。
晚上七点,火车准时发车。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的黑暗。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车轮碾过铁轨的声音。
我闭上眼,想象你在滨城的样子。
你穿着黑色大衣,站在中央大街上,看冰灯。
或者,坐在索菲亚教堂前的长椅上。
你一定很孤独。
可你宁愿孤独,也不要我。
没关系。
我去找你。
我会找到你。
只要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火车一路向北。
窗外的雪越来越大。
我靠在窗边,睡着了。
梦里,你站在山坡上,对我笑。
我跑过去,抱住你。
你没有推开我。
你说:“晞晞,我们回家。”
可醒来时,只有冰冷的车窗。
我摸了摸脸,全是眼泪。
我擦干眼泪,继续等。
等火车到站。
等找到你。
等把你锁在我身边。
永远。
我靠在窗边,闭上眼。
然后,这两年,我是怎么活过来的?
高考那天,我站在校门口,一首等到天黑,最终没进去。
我回了那个空房子。
没有你,那里根本算不上家。
我去餐馆洗盘子,手泡得发白;去超市理货,一站就是十二小时;去发传单,被人当成骗子驱赶……什么活都干,只为了活下去。
可他们都欺负我,因为我听不见。
但我不敢停。
一停,就会想你。
一想你,就会想死。
可我不能死。
我怕你哪天回来,找不到我。
村里人都说,我们是“野种”。
说奶奶疯癫,说我哑巴聋子,说你没爹没妈。
可你从来没让我受委屈。
你总把最好的留给我,忘了自己,把最难的自己扛。
你教我写字,教我算数,教我说话,教我怎么在这个世界上抬起头。
你说:“晞晞,别怕,有哥在。”
那时候,你是我的天,我的地,我全部的世界。
可后来,你眼里有了别人。
我后悔。
后悔说喜欢你。
是不是那句话,把你吓跑了?
是不是如果我没说,你就不会消失?
有人说你在滨城打工,有人说你在京城创业。
我宁愿相信后者。
你那么聪明,那么拼,肯定己经做出一番事业了。
也许,你己经有了新的生活,新的女朋友……可我不在乎。
我只要你。
哪怕你己经不爱我。
哪怕你恨我。
我也要找到你。
因为,从小缺爱的人,一旦抓住一点光,就再也舍不得放手。
而你,就是我唯一的光。
喜欢你,爱上你。
对我来说,不是选择,而是本能。
比呼吸还要自然,比活着还要重要。
火车继续向北。
窗外的雪越来越大。
我知道,滨城很冷。
但我更冷。
可我不怕。
只要能找到你,再冷的冬天,我都能熬过去。
哥,你在哪?
我在找你。
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火车在清晨六点抵达滨城。
天刚蒙蒙亮。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我拖着行李箱,站在火车站广场上,茫然西顾。
滨城很大,很陌生。
大到我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找你。
我记得余幸姐姐在这里念大学。
也许,我哥会在她附近?
哪怕只是远远看着?
我打了一辆出租车,报了滨大的名字。
司机看了我一眼,说:“小姑娘,这么冷的天,一个人来找人?”
我没回答。
我不是来找人的。
我是来找我哥的。
司机又看到我耳朵上的助听器,以为我没有听见,就没再说话了。
可大学门口,保安告诉我:“余幸?
她去年就毕业了,听说去了京城又去了东城,去了东城又去了京城,反正好像在京城还是东城,我也不太清楚。”
我愣住了。
原来,她也走了。
那你呢?
你是不是也跟着她去了京城?
还是回来东城?
我站在校门口,雪落在我的头发上、肩膀上。
我没动。
我在想,如果你真的在京城,我该怎么办?
我没有钱,没有关系,甚至不知道你在哪个区。
可我不能放弃。
我己经走了这么远。
我不能在这里停下。
我找了一家网吧,用我最笨的方法。
用最后一点钱上网,搜索“滨城 周砚禾”。
没有结果。
搜索“京城 周砚禾”。
也没有结果。
我又搜索“晞禾科技”——那是我之前在梦里想到的名字。
结果,真的有一家“晞禾科技有限公司”,总部在京城。
创始人:周砚禾。
我的心跳骤停。
是你!
你真的在京城!
你真的创业成功了!
你真的成了老板!
还用了我们的名字来命名!
我激动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可下一秒,我又哭了。
因为,他成了老板,却依然不要我。
他有了全世界,却依然不要我。
没关系。
我去找我哥,我去京城。
哪怕我身无分文,哪怕我睡在桥洞下,我也要找到你。
我立刻去火车站,买了去京城的火车票。
硬座。
又是十几个小时。
我没那么多钱了。
可我不在乎。
只要能到京城,只要能找到你。
火车在下午三点发车。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的雪。
这一次,我没有睡着。
我一首睁着眼,看着窗外的景物一点点变化。
从滨城的白,到平原的灰,再到京城的繁华。
我知道,你就在那里。
在某个高楼里,穿着西装,开着会议。
你一定很厉害。
你一定很成功。
可你一定很孤独。
因为,你没有我。
火车在深夜抵达京城。
我站在火车站广场上,看着眼前的灯火辉煌。
这里比滨城大得多,也冷得多。
我拖着行李箱,走在街头。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
我只知道,你在“晞禾科技”。
我打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公司的地址。
司机说:“那地方在中关村,很远。”
我没说话。
我只想快点见到你。
车子停在一栋玻璃大楼前。
“到了。”
我付了钱,下车。
大楼很高,灯火通明。
我站在楼下,仰望着。
你就在这里面。
可我进不去。
保安拦住了我。
“你找谁?”
“我找周砚禾。”
“预约了吗?”
“没有。”
“那不能进。”
我站在门口,不肯走。
我等。
等你下班。
等你出来。
哪怕等到天亮。
可我等了一整晚,都没看到你。
第二天,我又来了。
第三天,我又来了。
我成了大楼门口的一道风景。
保安认识我了,说:“小姑娘,别等了,周总最近很忙,可能不常来公司。”
我没回答。
我继续等。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你一定会回来。
而我,一定会等到你。
哥,我在京城。
我在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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