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江市，空气黏腻得能拧出水来。
下午两点，正是一天中最让人昏昏欲睡的时刻。
江市一中高三（五）班的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头顶老旧吊扇有气无力的吱呀声。
林枫把头从一堆摞得比人还高的习题册里抬起来，使劲眨了眨干涩发胀的眼睛。
黑板上那道复杂的三角函数题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怎么看都看不清。
他叹了口气，认命地把头埋进臂弯里，感受着太阳穴传来的阵阵抽痛。
刚刚结束的数学模拟考，简首是一场酷刑。
最后那道压轴大题，他盯着看了足足十五分钟，连一点头绪都没有，感觉自己的脑浆都快被榨干了。
“完了，这次能及格就烧高香了。”
他小声嘟囔着，成绩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在班里永远是不上不下，稳定在中游徘徊。
老师眼中的“重点关注对象”名单里永远没他，但“放养自生自灭”名单里也偶尔能因为态度端正而逃脱。
考上个普通一本，大概就是他人生现阶段最大的奢望了。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林枫一个激灵，做贼似的飞快瞟了一眼讲台。
还好，班主任正低头批改作业，没注意这边。
他这才小心翼翼地在抽屉掩护下掏出他那台屏幕都有了几道裂纹的旧手机。
是一条微信通知。
“‘三界交流群’邀请您加入群聊”。
“三界交流群？”
林枫皱了皱眉，心里泛起嘀咕，“又是哪个无聊家伙建的扯淡群？
游戏开黑群？
还是中二病晚期病友交流群？”
他手指挪到“拒绝”按钮上，刚要按下去，大概是趴久了手臂发麻，指尖一抖，竟鬼使神差地点中了旁边的“接受”。
屏幕一闪，瞬间被密密麻麻的消息刷屏。
林枫只来得及看清那花里胡哨、镶着金边的群名——“三界交流群（999+）”，下面蹦出来的消息就让他彻底傻了眼。
太上老君：“诸位道友，今日老夫开炉，意欲炼制一炉‘九转还魂丹’，奈何八卦炉年久失修，东南方位火候稍欠，竟炼成了这‘清灵丹’，虽不及还魂丹之神效，却也颇有蕴神清脑、巩固元神之微效，聊胜于无，谁要？”
嫦娥仙子：（一个捂嘴笑的动漫表情包）“老君，您那丹炉该找鲁班仙师换换啦~次次都炼歪，次次都是‘微效’，您的‘微效’都快赶上食神的‘家常小菜’啦！
偷笑”齐天大圣孙悟空：“呔！
老倌儿，次品也好意思发出来？
羞也不羞！
不如来看看俺老孙这新得的宝贝——如意金箍棒高清特写.jpg！
瞧瞧这光泽，这质感！
或者俺老孙这有几根拔毫毛变的猴毛，吹口气能解闷儿，耍个戏法，可比你那黑乎乎的泥丸子有趣多了！”
东海龙王敖广：“大圣！
快收了神通吧！
您那金箍棒照片晃得老夫水晶宫都在震！
上次您那几根猴毛变的小猴，差点把我这东海龙宫给捅漏了……（一个狂擦汗的表情）”齐天大圣孙悟空：“@东海龙王敖广，老邻居忒小气！
俺老孙赔你的夜明珠不够大吗？”
东海龙王敖广：“够大够大……（瀑布汗表情）”林枫看得目瞪口呆，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起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差点笑出声，“一群重度中二病晚期患者吧？
cosplay还玩得挺全乎，从神话到佛教都没落下。
不过这特效做得倒是不错，那个金箍棒图片还挺逼真……”他手指滑动，扫过那些闪动着微妙光泽、仿佛不是普通图片的头像，心里琢磨着这到底是哪个游戏或者动漫的周边群。
他正准备点击右上角，把这个聒噪的群消息屏蔽掉，忽然，屏幕上毫无征兆地弹出一个巨大的、鎏金镶边的红包！
红包封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大字——“清灵丹·试用装”。
“啧，红包倒是真的。”
林枫撇撇嘴，本着“有红包不抢是傻子”、“一分也是爱”的互联网基本原则，他那被数学题折磨得近乎麻木的手指，下意识地就点了上去。
屏幕中央金光一闪！
恭喜你，抢到了太上老君的‘清灵丹（试用装）’x1，己存入‘百宝囊’，可提取使用。
“百宝囊？
这又是什么山寨功能？”
林枫嘀咕着，手指滑动屏幕，果然在微信界面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古色古香的锦囊图标，下面标注着“百宝囊”三个小字。
他好奇地点了进去。
界面简洁得过分，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格子。
格子里，一枚龙眼大小、色泽黯淡的泥丸状物体静静躺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标注：清灵丹（试用装）：低级丹药，略有提神醒脑、增强记忆之微效。
保质期：三千年。
（由太上老君炼制）“做得还挺像那么回事，连保质期都吹得这么离谱。”
林枫被这群人的敬业精神逗乐了，“这群主挺下本钱啊，特效和文案都做上了，就为了忽悠人？”
就在这时，上课铃声尖锐地响起，打断了林枫的胡思乱想。
班主任抱着一摞雪白的试卷，面色严肃地走了进来：“同学们，安静！
准备一下，马上进行英语随堂测试。”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哀鸿遍野。
试卷很快发到了林枫手上。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字母，长长的阅读文章，还有令人头疼的完形填空，林枫刚刚那点轻松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熟悉的头昏脑胀感再次袭来。
英语一首是他最大的短板，那些单词看起来都面熟，可组合在一起就成了天书。
“提神醒脑……增强记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抽屉里的手机，屏幕上，“百宝囊”里那枚泥丸仿佛散发着诱人的（心理作用）微光。
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无法遏制地从他几乎被习题塞满的脑海里钻了出来。
“这玩意儿……难不成……还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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