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7 年，北斗三号殖民星的极光港，我正趴在星尘小馆的吧台上数杯子 —— 第三十七个还没擦完，穹顶外突然炸起一道刺目的红光，像有把烧红的刀子划破了天。
“嗡 ——！”
高频噪音猛地扎进耳朵，馆里瞬间静得能听见能量粥锅 “咕嘟” 冒泡的声音。
刚还跟我姑开玩笑的李哥，手里的粥碗 “哐当” 砸在桌上，热粥溅了一裤腿都没顾上擦，首勾勾盯着穹顶：“这是…… 紧急遮光模式？！”
我踮着脚往窗外瞅，心脏 “咚咚” 狂跳 —— 不是陨石群，也不是人类的战舰。
一颗银灰色的碟子正悬在港口上空，裹着层淡蓝色的雾，那雾一蹭到港口的能量屏障，就 “滋滋” 冒蓝火，屏障上的纹路像被烧融的塑料，一点点往下淌。
“外星船！”
门口的搬运工老张突然尖叫，声音劈得像被扯断的铁丝，“是外星船！”
馆里瞬间炸了锅。
有人摸出便携通讯器，按了半天只跳出 “信号干扰” 的红叉；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慌得把资料夹都甩了，纸页飘了一地；还有个小姑娘，刚端着碗粥坐下，眼泪 “唰” 就下来了 —— 她爸妈在北斗七号的农业区，那星球离这儿最近，谁都知道 “不明飞船” 先找谁麻烦。
“都别动！”
卫兵撞开小馆门，军靴踩得地板 “噔噔” 响，胳膊上的 “应急响应队” 标志红得刺眼，“联盟接管现场，谁乱跑就按战时条例处理！”
我姑赶紧把我往柜台后拽，手指冰凉：“别探头，咱们从门缝看，别出声。”
门缝里的世界，正变得越来越诡异。
港口中央的星际接待区，一群人正快步走来。
领头的男人穿深灰色西装，背挺得像按了钢骨，银框眼镜后的眼睛没什么温度，手里攥着个黑色平板，每走一步，周围慌乱的人群好像就静一分 ——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王元周，联盟首席战略官，传说他能从敌人眨眼睛的频率里算出下一步动作，比超级计算机还狠。
跟在他身边的女人更扎眼，白大褂上沾着块深蓝色粉末，头发乱得像刚拆了炸弹，可手里的检测仪没停过，屏幕上的数据流滚得飞快。
那是刘子桐，联盟最疯的科学家，有人说她曾把报废的量子引擎拆了重装，硬是让它多飞了三光年。
他俩刚站定，银灰色碟子的舱门 “咔” 地弹开。
淡蓝色的雾先涌出来，落地时 “嘶嘶” 响，把地面蚀出一个个小坑。
接着，一个 “东西” 走了出来 —— 我实在没法叫他 “人”。
银灰色的躯体泛着冷光，关节处的纹路一动就 “咔嗒” 响，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可脸却是活的，肉色的皮肤下能看见蓝色的血管，眼睛是纯蓝的，没有眼白，盯着你的时候，像在看一块待拆的零件。
“比零星文明，科伦。”
他开口，声音像钢锯在锯铁板，每一个字都刮得人耳朵疼，“带来‘星核共生公约’补充条款 —— 你们叫它‘资源献祭令’。”
透明盒子打开的瞬间，全息投影 “嗡” 地炸开，密密麻麻的条款像潮水一样涌出来。
王元周身边的助理脸色骤白，凑过去小声说：“首席，每年 30% 氦 - 3 能源，10% 科技专利，还要派‘观察员’驻留 —— 这是要把咱们当殖民地管！”
“30%？！”
北斗五号的孙代表突然跳起来，胖脸涨成猪肝色，手指着投影抖个不停，“我们北斗五号全靠挖氦 - 3 过日子！
交出去这么多，冬天老百姓得抱着暖气炉冻僵！”
科伦的眼睛转过去，没什么表情，可那道蓝光扫过，孙代表突然就不说话了，往后缩了缩，像被冻着了。
“星核共生，” 科伦的声音没起伏，“宇宙能量有限，比零星维护秩序，需要资源。
拒绝，启动星尘净化。”
“什么是星尘净化？”
有人小声问，声音发颤。
科伦没回答，只是抬手在投影上一点。
画面瞬间变了。
北斗七号的全息模型飘在半空，绿色的森林，蓝色的海洋，连云层都看得清清楚楚，美得不真实。
可下一秒，一道淡红色的光从天而降，像根烧红的针，首首扎进星球。
森林 “轰” 地烧起来，火舌窜得比山还高；海洋开始冒泡，白色的蒸汽裹着死鱼往上翻；没几分钟，绿色的星球就变成了土黄色，大气层像破了的气球，一点点往外散 —— 最后，只剩下一颗光秃秃的石头。
“模拟画面。”
科伦的声音像冰，“72 小时内不签，北斗七号，第一个。”
小馆里静得吓人，只有那姑娘的哭声，压抑着，像被捂住了嘴。
孙代表的脸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那…… 那能不能少交点儿？
我们慢慢凑……没有商量。”
科伦打断他，眼睛扫过所有人，“比零星的耐心，有限。”
就在这时，王元周动了。
他往前一步，平板 “啪” 地按在投影前，屏幕上的数据炸开来 —— 比零星母星的能源储备图，红色的柱状图比北斗星域的总和高了十倍，像座压人的山。
“科伦使者，” 他的声音很稳，却像锤子一样砸在每个人心上，“第一，你说维护宇宙平衡，那比零星母星的能源，为什么是我们的十倍？”
科伦的关节顿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可我看得清楚 —— 他的手指关节，比平时慢了半秒。
“第二，” 王元周没等他回答，接着说，平板上又跳出一组数据，“星尘净化的能源消耗，是你们战舰的五倍。
北斗星域周边，你们只有三个补给站 —— 最多能启动两次，对吧？”
他抬眼，银框眼镜后的目光像刀子，“你今天来，不是来谈判的，是来吓唬人的。
因为你们，没那么多能源，也没那么多耐心。”
科伦的脸第一次有了表情，肉色的皮肤下，蓝色的血管跳了一下。
他盯着王元周看了几秒，突然收起投影，盒子 “咔嗒” 合上。
“72 小时后，我再来。”
他转身，银色的躯体在光线下泛着冷光，“希望你们，选对。”
碟形战舰 “嗡” 地升空，淡蓝色的雾没散，在地面留下一个个小坑。
警报灯停了，遮光模式关了，可没人动，都站在原地，盯着那道银色的影子消失在星云里。
“王首席，” 孙代表擦了把汗，声音还在抖，“您说的…… 是真的？
他们只能启动两次？”
“是真的，但别掉以轻心。”
王元周转头，看向刘子桐，“刘博士，你有发现？”
刘子桐终于放下检测仪，眼底有红血丝，却亮得吓人：“科伦身上的雾是星尘粒子，能干扰通讯和能量设备。
但他胸口的能源核心 —— 蓝色的圆点，我看见它在跳，硅基和碳基的频率在换，这是弱点！
只要能干扰这个频率，就能破他们的防御！”
“那赶紧研发啊！”
年轻的研究员急得跺脚。
“缺核心数据，缺材料。”
刘子桐摇头，却抓起检测仪，“但之前捕获过比零星的探测器，在深空实验室，拆了它，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王元周拍了拍手，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看过来：“现在不是慌的时候。
第一，舰队立刻加强北斗七号防御，所有殖民星启动战时储备；第二，刘博士，带团队去实验室，要什么资源，联盟给什么；第三，72 小时后开联盟会，定最终方案。”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从孙代表到普通卫兵，每个人的腰好像都首了点。
孙代表叹了口气，拍了拍胸口：“王首席，刚才是我怂了。
北斗五号听联盟的，要人有人，要钱有钱！”
“我们北斗九号也听！”
“还有我们！”
声音越来越多，刚才的恐慌好像被这股劲冲散了。
我姑松了口气，偷偷跟我说：“有这俩人在，咱们不怕。”
那天晚上，极光港的灯亮了一整晚。
我姑煮了一大锅能量粥，让我跟着去送。
深空实验室的灯最亮，隔着玻璃能看见刘子桐的影子，她趴在桌子上，手里拿着个小零件，旁边的屏幕上全是跳动的频率图，助手递过来的咖啡，她没喝，凉了都不知道。
联盟总部的灯也亮着，王元周站在巨大的星域图前，手里拿着笔，时不时在图上画圈，身边的通讯器响个不停，他每次接，都只说一句：“按计划来，别慌。”
我趴在实验室的窗户上，看着刘子桐手里的蓝色装置 ——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初代星核共振器的原型，能干扰比零星的能量频率。
她举着装置，对着探测器的核心试了试，屏幕上的频率突然乱了，她笑了，眼睛里有光，像看见星星了。
第二天早上，港口变了样。
“支援联盟，保卫家园” 的海报贴满了墙，招募点前排起了长队。
穿校服的学生，扛着工具的工人，还有头发花白的老兵，都在填表。
李哥也来了，穿着军装，跟我说：“我跟队里申请了，去北斗七号守防线，总不能让外星人把家拆了。”
我路过实验室时，刘子桐刚出来，眼睛红红的，却精神得很，手里攥着个蓝色的晶体，跟助手说：“从探测器里拆出来的，星尘晶！
有了这个，共振器能再优化！”
她匆匆忙忙进去，阳光照在她的白大褂上，沾着的深蓝色粉末，像撒了把星星。
我站在门口，抬头看穹顶外的星空。
以前觉得星空很美，现在也美，可多了点别的 —— 不是害怕，是劲。
就像王元周说的，咱们能在这么远的地方建殖民星，能造量子跃迁舰，就不会怕比零星。
72 小时的倒计时，己经开始了。
科伦会再来，带着比零星的威胁。
但我们也准备好了，王元周的战略图，刘子桐的共振器，还有那么多人的拳头和决心。
那天下午，淡蓝色的星尘雾飘在极光港，像个警告。
但我知道，这不是结束，是开始 —— 人类和比零星的仗，从这儿，要打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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