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晟王朝景和十七年。
暮色西合,御花园里的蝉鸣渐渐歇了。
明华公主沈令仪沿着偏僻的碎石小径缓步前行,襦裙的裙摆轻轻擦过花坛边的矮花,带起一阵馥郁。
夕阳的射影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照映在这碎石小径上。
“公主,前面就是静亭了。”
贴身宫女枕月在旁低声开口。
沈令仪微微颔首,藏在袖子里的手无意识紧了下,抬手往后摆了下,示意佳佳可以退下了。
沈令仪——当今大晟最受宠也是最尊贵的公主,乃当今皇后所出,皇帝的嫡三公主,虽然己经及笄过了两年也在宫外开府,但皇帝特许她还没出阁之前都可以继续在宫内居住。
这个时候皇兄突然找我,恐怕是父皇开始要打我婚事的主意了。
心里这样想着,脚下的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些。
静亭中背立着一个修长的身影,玄色的锦袍上金绣的蟒纹在夕阳下若隐若现,听到细微的脚步,便转过身,此人是当朝太子沈令衡。
“皇兄。”
沈令仪上前微微福身。
沈令衡向前虚扶了一把:“皎皎。”
对自己的亲哥哥,沈令仪也不再装那些有的没的,首入主题。
“是不是父皇开始打我婚事的主意?”
沈令仪表情微有不屑。
“让本公主好好看看,他给我挑的都是些什么人选。”
沈令衡从袖中取出一卷锦帛,递给沈令仪温声道。
“现下在列的人选是梁阁老的嫡孙梁韫之,西南王嫡子齐征,还有林相提携的江砚书。”
听到这沈令仪秀眉微皱,稍有疑惑和不解。
“江砚书?
这人先前倒是未曾听过。”
说着沈令仪打开了沈令衡给的锦帛,仔细端详。
这个江砚书肯定不简单,短短的时间内,就能这么快就能拿到林相的赏识,同时又能让被皇帝列在驸马人选中,此人并不简单。
沈令仪看着锦帛上江砚书的画像,微勾唇笑了下,话音便落下:“这江书砚长的倒是不错,本公主看着也觉得还行。
就他了。”
说着便笑着将锦帛还与了沈令衡。
沈令衡接过沈令仪看完的锦帛轻笑,自己这个妹妹还是一如既往的挑剔。
作为当朝身份最尊贵的公主,沈令仪自小便是千娇万宠、一呼百应的,对是她的东西都十分挑剔,只有足够夺目和珍稀才能入得了她的眼。
“皎皎,皇兄还是得提醒,此人的虽长相出众,几回交谈间也文采斐然,虽寒门出生,但受林相提携,此后也定会大有建树。
只是此人心思缜密,连我对他也有些琢磨不透…”沈令衡还没说完沈令仪便出声制止了。
“皇兄我懂,那这才有意思嘛,嫁给一个好看的呆子有什么意思。
况且皇兄都如此说了,他以后在朝堂上定然可以大有建树,皎皎信皇兄看人的眼光。
那便请皇兄在父皇面前多为皎皎旁敲几句了,皎皎便先回了。”
说完沈令仪对沈令衡笑了下向后退了步微福了福身,转身欲离去。
沈令衡脸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看着自己心思通透的皇妹,点了点头,便也离去了。
离开静亭后,沈令仪并没有立马回凤栖宫,而是在御花园闲逛了会,等时辰差不多了才回寝宫。
待到沈令仪回到凤栖宫,沈令仪的另外一个贴身宫女听松己经在殿外候着了。
“公主,您回来了,方才娘娘身边的安嬷嬷来传话;等公主回来了,去娘娘寝殿。”
听松俯身禀报。
“嗯,知道了。”
说罢微整了一下衣衫就朝皇后寝宫去了。
凤栖宫——皇后寝殿内,仁德皇后正端坐在案前焚香。
“母后,儿臣来了。”
沈令仪上前行礼。
仁德皇后福了福手屏退下人,沈令仪也上前坐到仁德皇后旁边。
下人下去后顺便也带上了殿门。
“我听你皇兄说你选了江书砚。”
仁德后手里焚香的动作没停,看着案前的东西侍弄着平静开口。
“母后您消息可真是灵通,这么快您就知道了。”
沈令仪拉着仁德皇后的衣角试图撒娇蒙混,不欲解释太多。
仁德皇后的目光由案前的东西转换到沈令仪脸庞,端庄的表情里带着一丝丝不快:“真是胡闹,好好说说为什么选他。”
“哎呀母后,你以为是儿臣想的吗?
既然你都知道,你也应该知道父皇给我的都是些什么人选,除了江书砚那儿臣还能有其他什么更好的选择吗?”
沈令仪不满,委屈的拉着仁德皇后的袖子道。
仁德皇后目光不禁稍微柔和了下来,微叹了口气,摸了下沈令仪的头。
“皎皎,母后知道你聪明,但是这个江书砚底细还不明,母后也是怕啊。
在这个节骨眼上要不是皇帝开始打你婚事的主意来搅朝局,母后也不想你犯险,现在就要选人。”
“哎呀,母后您就别担心了,竟然连您和太子哥哥都看不清他的底细,且他又能拿到父皇的青睐和林相的提携,就证明这个江砚书一定不是一颗没有用的棋子啊,这个时候儿臣嫁与他也定然不全是一件坏事不是吗?
您还不相信儿臣吗?”
沈令仪收起撒娇的姿态,转而回以仁德皇后一个志在必得的神情。
仁德皇后看着沈令仪也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的皎皎也是长大了!”
沈令仪虽然平时有些许的娇纵和肆意妄为,但是这宫里可没有人敢小瞧了这位三公主。
不管是谁,惹得这位三公主不快,定然是没有好果子吃的,整你并且不留任何小辫子给你抓,惹到她就只有吃闷亏的份。
沈令仪她是当朝最受宠最尊贵的三公主,但这都只是表面功夫,要是真的宠爱她,父皇又怎么可能会把她当成稳固朝堂的工具。
给她三个人选说的是好听,实际上可选的不还是只有江书砚一人吗?
她要是选了梁韫之,她还能活几年,朝堂上的局势沈令仪只是不参与,又不是太懂,真当她是傻子呢。
至于那个齐征,她可没那个兴趣去千里迢迢的嫁去西南帮皇帝讨好那西南王,顺便和那西南王的十几个小妾和平共处,要真这样,她沈令仪堂堂大晟最最尊贵的三公主脸面要往哪搁,还活不活了。
至于江砚书,至少现在看来长得眉清目秀,并且聪明,嫁与他过点清闲日子看着也是甚是不错。
虽然是自己无法多做选择下最好的结果,但是如今他如此受重,谁又知道到时候他会不会是关键的一步棋呢?
像这种关于大事上没有抉择余地的感受他沈令仪可不想再来一次了,这美好的生活和大好河山她还没玩够看够呢?
江砚书这枚棋子,她定会牢牢握在手中并且利用好的。
至于他能不能成为那颗重要都棋子不重要,他不成为,本公主也会让他成为的。
沈令仪又在仁德皇后宫里待了会,便回自己的寝宫了。
回寝宫歇息了片刻,沈令仪便唤枕月过来,要她下去好好准备几天后中秋宫宴要穿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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