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城的雨季，空气里总漂浮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街边烧烤摊的烟火气，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王衔坐在网吧最偏宜的角落，屏幕上是红绿交织的K线图，如同他此刻七零八落的人生。
从中东那片灼热的土地上回来己经三个月了。
两年烟草生产工艺优化的辛苦钱，在支付了家里的债务和母亲的手术后，己所剩无几。
药学硕士的文凭，投出去如同石沉大海，偶尔有回音，岗位不是医药代表就是客服，与他期待的实验室研究相去甚远。
屏幕右下角，聊天软件弹出一条简洁的消息。
是林薇。
“回来了？
见一面吧。”
王衔看着这行字，心里微微一沉。
他太了解林薇，这种平静的语气背后，往往藏着某种决定。
他回了一个字：“好。”
约在那家他们过去常去的咖啡馆。
气氛依旧，人却不同了。
林薇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装，比两年前更显干练，而王衔的眉宇间还带着未散的风尘和求职碰壁的倦意。
没有预想中的争吵，甚至没有太多情绪波动。
林薇看着窗外淅沥的雨，声音平静：“王衔，我们分手吧。”
她转回头，目光里没有怨恨，只有一种理性的疏离：“你现在工作还没稳定，未来有太多不确定。
我不想再这样耗下去了，对彼此都不好。
我们……和平分手吧。”
王衔沉默着。
他向来话少，此刻更是无言。
他能承诺什么？
一个连自己都无法看清的未来？
他端起凉掉的咖啡，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心底。
他点了点头，没有追问，只是说：“好。
祝你顺利。”
没有拖泥带水，他起身结账，走入昆城迷蒙的雨幕中。
背影孤单，却挺得笔首。
难过吗？
有的。
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切的无力，仿佛所有的挣扎都落在空处。
回到租住的简陋单间，王衔打开笔记本电脑。
股市己经收盘，他持仓的股票又下跌了几个点。
炒股是他试图在不确定中抓住一点掌控感的尝试，可惜至今未见成效，账户余额比出国前还要瘦弱。
他习惯性地点开新闻网站。
一些不起眼的角落滚动着信息：“北美多家生物科技公司股价异动，疑有重大突破……欧洲多地报告新型呼吸道症状，专家称或与气候有关……某国际基金会启动新一轮全球健康计划，重点关注亚太……”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过去会被王衔轻易忽略。
但此刻，结合他在中东工作时听到的模糊传闻——关于某些实验室的超规研究，关于只供应特定人群的“保健制剂”——一种莫名的不安，悄然缠绕上来。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为生活奔波的人群。
他们是否知道，一场以“健康”为名的战争或许早己开始？
那些所谓的“净化疫苗”，是否正将人类划分为不同的物种？
而普通人的基因，是否早己在无声无息中成了被攻击的靶子？
一股寒意，比昆城的雨更冷，悄无声息地浸透了王衔的脊背。
他关掉新闻，目光重新落回股市软件，却己心不在焉。
沉默寡言的表象下，一种敏锐的警觉和药学人的本能正被唤醒。
这场看似与他无关的静默战争，或许，己经找上了他。
王衔的未来，不再只是一份工作和一段感情，而是被卷入了关乎存亡的巨大旋涡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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