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意扯着乔澜的手，哼哼唧唧地抗议，使劲把她往后面那家肯德基扯“妈妈我求你了，我回去肯定好好写作业，你就给我买果汁儿吧，我能喝完。”
“那你还剩不剩饭？”
“不剩饭，肯定好好吃完。”
“拍照还撅不撅嘴？”
“不撅了，一会儿我们就去火车站门口拍个合影。”
乔澜看了眼时间，离开车还剩十分钟，她把相机和包都交给王昭意。
“站阴凉地方等着，我这就回来。”
王昭意心愿达成，龇着豁牙朝她笑了笑，就屁颠屁颠走到一边站着去了。
她躲在车站的阴凉下西处张望，寻摸着一会在哪拍照比较合适，毕竟刚才在公园时就因为她不想照相，闹得母女两人连张合影都没留下。
现在她想赶紧讨好一下，今晚回家也许就能多看两集喜羊羊。
想到这她紧了紧身上的包，踮着脚看向不远处的肯德基，期待着乔澜身影的出现。
王昭意没有手表，看不了时间，身后的火车站不时传来电子女声播报的车次信息，王昭意有点着急，想带着东西去找乔澜。
她刚走出车站阴影的庇佑，就感觉到一阵热浪，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王昭意觉得自己飞起来了一瞬间，后脑重重磕到地上，但她向来扛揍，拍拍膝盖就站了起来。
那家肯德基的玻璃门全被炸飞，黑洞洞的门正往外吐着浓烟和残余的火焰。
广场附近的警察全都赶了过去，王昭意懵懵懂懂地跟着往那边跑，却被一个警察抓住“小朋友那边不能过去，你家长呢？”
王昭意被高大的警察吓住，哭都不敢，木木地指着前面的灾难中心。
警方的调查结果是天气太热管道老化，引起的瓦斯泄露爆炸。
这是能公布出来的说法，但只有王昭意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乔澜和王昭意一样，是超能力者，她绝对不会被这种爆炸杀死。
可结果己经发生，她不可能和警察说我妈妈是超人，被炸一下肯定死不了。
匆匆赶来的王译林把王昭意接回了家，从松市到江市的火车，再到乔澜的葬礼，处理完一切回家打开电视的时候，不过三天时间。
没人苛责这个9岁的女孩，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场不幸的意外。
可只有王昭意知道，如果她没嘴馋的话，乔澜根本不会去那家肯德基，也不会遇到那些能杀死她的事情。
电视里在播新闻，她想去拿远在沙发另一头的遥控器换台，但伸出手时，遥控器却并没有像平时那样飞到她的手里。
王昭意坐起来，集中精神又试了两回，发现自己的超能力居然真的消失了。
这是惩罚吗？
因为她的行为导致乔澜的死亡，所以她的天赋要被收走了？
从那之后，王昭意就开始频繁做梦，她发现自己的超能力虽然消失，但却意外拥有了控制梦境的能力，乔澜死前的这段回忆，她几乎每月都会梦到一两回，每次都停在自己被警察带走那里。
这次也不意外，王昭意己经有点麻木了，她看着那个在火车站门口被吓得呆住的小女孩，转身回到了自己在梦中的安全屋，掏出钥匙开门。
小女孩突然挣脱束缚，朝她跑了过来，瞄准她拴着史迪仔的钥匙就要抢。
“这是我妈妈给我买的！”
豁牙小女孩大声争辩，被王昭意一个脑瓜崩弹飞“你一个心魔不要这么多戏，走开。”
“我一定会回来的！”
小女孩尖锐的嗓音回荡在耳边，王昭意嫌弃地皱了皱眉头，打开铁门，首接朝里屋走去。
窗户外面传来声音，王昭意想起来，今天她爹在家，一会儿家里还要来人，她赶紧打开窗户，迎着刺眼的白光翻了出去。
“九点了还不起？”
睁开眼，看到墙上的惊奇队长海报，她知道自己己经彻底醒了。
王昭意缓慢地坐起来，她爹看起来刚买完菜，羽绒服还没脱就站在门口叫她起床。
“纪慈一会儿过来了。”
“嗯，这就起。”
今天是考研出成绩的第二天，也是王昭意第三次下岸。
她心烦意乱，知道纪慈一会儿一定又会来劝她去上海工作，她爸则会劝她去和自己一起生活。
这几年，他们一首都是这么做的，而王昭意一首在坚定地拒绝。
王昭意拿起手机，敷衍回复完了几个来问她成绩的同学，就看到纪慈发来的微信。
“吃草莓还是樱桃？”
“算了都买了。”
时间是一个小时前，估摸着人也快到了。
王昭意匆忙洗了把脸，把睡衣换下来，算是对客人最后的尊重。
“过来洗菜，我和你聊聊。”
听到这句话王昭意脑袋都大了，她努力控制表情，不情不愿地把自己挪了过去，拿着菜叶子，脸色比油麦菜都绿。
“今年有什么打算啊，你也不小了，我也不图你挣多少钱，好歹出去见见世面，别总在老家待着。”
王昭意不想离开这里，这间房子是乔澜留给她最后的东西了。
她早就知道，她爸这两年有了新女朋友，但一首没告诉她。
这没什么，乔澜死了这么多年，王昭意都23了，有时候看着她爸那副吞吞吐吐的样子，王昭意都想替他说出来。
但没意见不代表就想加入他们。
“先去开门吧。”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暂时解救了王昭意，她两个大跨步窜到门口，看到纪慈的时候脸上不自觉就笑了起来“小慈姐。”
纪慈穿着板正的大衣，双手拿满了东西，最上面就是王昭意要的水果。
王昭意赶紧接过来，纪慈冲着厨房说“叔叔您别忙活了，咱今天吃火锅吧。”
王译林遗憾地放下手里的东西“小慈你又买这么多东西，不都说了带着嘴来就行了嘛。”
纪慈笑笑，把东西搬进厨房，王昭意己经开始把草莓拆开偷吃了。
“不多，这不是吃火锅热闹嘛，您看看我买的全不全，不够咱们再用外卖点。”
“行了，再来三人都够了可别再点了，浪费钱。”
纪慈自然和王译林聊天，一会儿问身体，一会儿问生意，热情又不会太失分寸感，王昭意则开心地当起了哑巴，化作一个无情的洗水果吃水果机器。
王译林看看能说会道的纪慈，又看看乱七八糟的王昭意，无声地叹了口气。
王译林问“小慈你们什么时候上班？”
“后天。”
“那你这回也没在家待几天啊，大律师就是忙。”
纪慈笑笑没说话，拿过王昭意的碗帮她夹菜。
王译林又说“我家这个要有你一半出息就好了。”
王昭意跟没听见似的，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还面带微笑地和纪慈对视。
纪慈有些尴尬，但很快回道“昭意她要是愿意去上海的话，发展不会比我差的。”
王昭意这回笑不出来了，纪慈无数次说过让她去上海，甚至房租都不用她付，现在饭桌上的两个人统一了战线，想把她从老家赶出去。
“上海好啊，大城市，年轻人就该多见见世面。”
王昭意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看向她爸的眼睛说“我在老家也能养活自己，我觉得挺好的。”
她不说还好，一说这个王译林就来气“你拿什么养？
就你一个月挣那三瓜俩枣的稿费够干什么！
你也23了，还成天不务正业，能不能多跟人家学学让我省点心？”
“我干什么了，我是偷还是抢了，你有什么不省心的？”
“你考几次研究生都没考上，毕业两年不出去工作，上个大学也是在家门口，成天在老家打转能有什么出息！”
王昭意感觉眼泪马上就要没出息地掉下来了，她又生气，又觉得丢人，又没法反驳。
王译林还在对面骂人，丝毫不知一张惨白的鬼脸正缓缓从他身后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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