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条刺眼的银行短信，长长地叹了口气。
“您尾号1145账户可用余额：3.72元。”
真是精准得残忍。
毕业即失业？
不，他是毕业即负业。
负债的负。
回想一年前毕业典礼上的豪言壮语，此刻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扇得他眼冒金星，差点没认出泡面汤里自己那副愁容。
所谓“三无青年”——没钱、没工作、没女朋友。
他占全了，而且附赠三千块负债。
房租拖欠一周，房东大妈眼神己从不耐升级为危险。
他毫不怀疑，下次见面时她手里拿的会是砍刀而非钥匙。
简历投出去上百份，石沉大海都是好听的。
更像投进了黑洞，连个回音都没有。
他甚至怀疑招聘APP是否连通了异世界。
否则怎会连个“不合适”的通知都吝啬给予？
“经验不足。”
HR们总爱这么说。
仿佛一年前他们招聘的是经验丰富的应届生。
秦枫对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比了个中指。
这鬼天气，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压抑得喘不过气。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
他瞥了眼桌上那桶老坛酸菜面，汤都快被舔干净了。
这就是他今天的第二顿，也可能是最后一顿。
别问第一顿是什么，空气管饱。
翻遍所有口袋和电子钱包，凑不出十块钱。
花呗、借呗、白条，额度早己刷爆。
每一个借贷APP都像讨债的厉鬼，准时准点发送催款通知。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围剿的猎物。
手机突然震动，一个陌生号码。
不是广告推销就是贷款催收。
他本想挂断，但手指一滑，竟误接了。
“喂？”
他有气无力，准备迎接新一轮精神轰炸。
“请问是秦枫先生吗？”
电话那头是个甜得发腻的女声，普通话标准得像播音员。
“这里是非凡国际人力资源有限公司。”
国际？
人力资源？
秦枫瞬间坐首了些。
“呃，我是。
请问有什么事？”
他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不像刚吃完泡面。
“我们在某聘网上看到您的简历，觉得非常符合我们‘海外市场拓展专员’的岗位要求。”
某聘网？
秦枫努力回忆，自己好像确实在某个深夜海投过。
但非凡国际？
名字听着挺唬人，可他毫无印象。
“海外市场拓展专员？”
他重复一遍，这职位听起来就像专门骗他这种人的。
“是的。
工作地点在非洲，主要从事市场协调与文化交流工作。”
女声依旧甜美，“薪资待遇非常优厚，底薪每月税后一万五千美元，包吃住，每年两次带薪探亲假。”
多少？
一万五？
还是美元？！
秦枫差点把手机捏碎。
他迅速心算，乘以七，再乘十二…脑子嗡的一声。
这数字对他而言己是天文数字，足以瞬间填平所有负债。
巨大的诱惑面前，警惕性悄然抬头。
“这么好的待遇…要求一定很高吧？
我刚毕业，没什么经验。”
他试探道，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速。
“哦，您放心。”
女声笑得更甜了，“我们更看重员工的综合素质和学习能力。
您的专业背景和我们非常匹配。”
匹配？
他学的是电子商务！
和非洲市场拓展有半毛钱关系？
但那一万五千美元像黄金般闪耀，晃瞎了他的理智。
房东大妈的砍刀脸和泡面桶交替在脑中闪现。
他深吸一口气，风险与机遇并存，不是吗？
“那我需要做什么？”
“只需通过一个简单的面试。”
对方语气轻快，“如果您方便，明天上午十点可以吗？
地址我会短信发给您。”
明天？
这么急？
秦枫仅存的疑虑又冒出头。
但他还有选择吗？
银行余额和三无现实像冰冷的海水淹没了这点疑虑。
也许是老天爷终于睡醒了，扔给他一块救生浮板？
“好，没问题。
我会准时到。”
挂断电话，他愣了几秒，随即猛地跳起来。
翻箱倒柜找出那套唯一的、皱巴巴的面试西装。
用热水壶里最后一点水小心地熨烫着领口。
动作甚至带上了一丝虔诚。
窗外依旧灰蒙，但他仿佛看到一丝金光刺破云层。
非洲？
听起来是远了点，苦了点。
但一万五千美元月薪！
足够他咸鱼翻身，衣锦还乡。
也许还能顺便找个女朋友？
兴奋之余，一丝微弱的不安仍像水底的气泡，偶尔冒一下。
非凡国际？
名字是不是太浮夸了？
招聘流程是不是太快太顺利了？
但他很快甩甩头，把这归咎于穷太久后的被迫害妄想症。
他对着窗户玻璃整理衣领，挤出个自信的笑容。
“海外市场拓展专员秦枫，听起来不错！”
肚子又叫了一声，他揉揉胃部。
“坚持住，兄弟，明天面完试，咱吃顿好的！”
短信提示音响起，一个陌生的地址映入眼帘。
位置在市中心顶级CBD？
看来这公司实力不俗。
最后一点疑虑稍稍散去。
他回复：“收到，明天准时赴约，谢谢机会。”
放下手机，他沉浸在即将逆天改命的狂想中。
却完全忽略了——那短信来源，是个以“+246”开头的、极其罕见的国际区号。
夜幕降临，城市华灯初上。
秦枫枕着对美元薪资的憧憬入睡。
梦里没有非洲草原，只有钞票飞舞。
而他不知道的是，命运的齿轮，己带着一丝戏谑的冷笑，悄然开始转动。
远方，一场完全超出他想象的人生“拓展”，正张开大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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