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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贩子撕破我衣裳，雪白的肌肤露了出来。

村子里的光棍们对我品头论足，冲我龇牙狞笑。

我吓坏了，全身缩成一团，和我一起被拐来的女孩小星，她已经疯了。

天知道，我们还要经历什么?

我流着眼泪低下头，脑子里全是小星在村口时露出的那个诡异笑容。

而我也偷偷扬起了唇角。

1

破旧的面包车行驶在颠簸的小路上。

我和另一个被拐卖的女孩缩在车子的角落里。

我们被五花大绑，嘴上粘着胶带。

即使如此，我也一直在试图和那个女孩产生联系，但她根本不理我。

她面容僵硬，目光呆滞，大概是被吓傻了。

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了。

女人贩子给我们喂水。

趁着这个机会，我再次恳求她放了我，但换来的只有无情的殴打。

我习惯性地握紧拳头，又慢慢松开，硬着头皮忍了下来。

本以为还要被教训好久，没想到那个女孩，挡在了我身前。

男人贩子一看急了，冲过来一把揪住我的头发撞向车窗。

我哭喊着求饶，但男人贩子跟本不理，依然在疯狂发泄。

我痛得头晕眼花，大概还幻听了。

怎么会有那么嘈杂的乌鸦叫声?

紧接着就是女人贩子的惨叫声。

我挣扎着睁大眼，看到数不清的乌鸦飞进了车里。

它们绕过我和那个女孩，疯狂地袭击着人贩子。

太魔幻了，我完全傻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攻击持续了好一会儿，人贩子被抓得满脸伤。

他们好不容易摆脱了乌鸦，慌忙关紧门窗，飞快地开着车逃了。

2

这次乌鸦袭击，让人贩子没来得及粘回我们嘴上的胶带。

我终于可以和那个女孩说话了。

谢谢你。

女孩没搭理我，仍旧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我没有泄气，继续问: 我叫小月，你叫什么?

小月?女孩总算有了反应，但很快她的脸上现出了痛苦的神情，仿佛在想着某道绝世难题，叫什么?

我的心咯噔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再结合她先前的表现，我有了不成熟的猜测。

是疯子?还是傻子?或是失忆了?

去红林村。

什么?我不明白她怎么冒出这么一句话?

女孩努力地凑到我身前: 小月，我会去红林村，帮你找妈妈。

看来是疯子。

我尴尬地点了点头: 我叫你小星，好不好?

小星?女孩忽然嘻嘻嘻地笑了起来，你可真像辛医生。

辛医生?

嘘……

女孩神秘兮兮地看了看四周，又自顾自地缩着脖子笑了一会儿，小声说:

她是我的心理医生。

哦。

是疯子，实锤了。

3

面包车停在一个进山的小路上，停在那里的还有一辆牛车。

人贩子和赶车的老汉聊了几句，便把我们扔了上去。

大概两、三个小时之后，我们到达了目的地。

看着村口立着的破旧石碑，我心头一突。

红林村?

为什么会是红林村?

我转头看向小星，她咧着嘴，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4

小星的笑容仿佛有着某种魔力，我的脑中一阵恍惚，下一刻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我正像狗一样被拴在祠堂的院子里。

小星不见了，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

而我成了拍卖品。

大概是为了卖个好价钱，人贩子撕破我的衣裳，让雪白的肌肤露了出来。

村子里的男人们对我品头论足，冲我龇牙狞笑。

我吓坏了，全身缩成一团，心中满是无助。

泪水更是不断地流下来……

终于经过几轮竞价，村长牵着我回了家。

刚进院门，一个老女人冲了过来，抬手扇了我一巴掌。

你这是干啥?村长拦了一下，冲着老女人吼道: 这是小钢的新媳妇。

我知道。老女人凶狠地瞪着我，我就是看不惯她那狐狸精样儿。

我一下子被打蒙了，待反应过来时，狠狠地盯向她，紧紧咬住了嘴唇。

大概是我的态度让她更加不满，她拽着我的头发再次把我像狗一样拴在了院子里。

一个满身肥肉的男人走了过来，嘬着手指冲我傻笑，口水流了一地。

看着他，我一阵阵犯恶心。

老女人啐了我一口，拽着胖男人的胳膊往后拉，催促他去吃饭。

而后又拿着半个馒头走了过来。

我以为是给我吃的，但实际上不是。

她走进了我身后的破屋子。

死丫头，没死就吱个声。

老女人喊了一句，接着就是铁链滑动的声音。

哗啦哗啦的带着愤怒的躁动，让人说不出的心慌。

屋子里还关着一个女人吗?

她也是被拐来的?

5

老女人骂骂咧咧地出了屋子，看到我正看着她，瞬间又火了。

她一巴掌扇过来，拽住我的头发猛打，口中还骂着:

小贱蹄子，你要是生不出儿子，也是这个下场。

我被打得趴在地上喘着粗气，迷迷糊糊地看到一个男人一瘸一拐地走进了院子。

是马瘸子，我记得这个人，刚才在祠堂里，他叫价叫得欢。

唉唉，老嫂子，别打了，再气着自己。

他一边劝慰，一边冲我抛媚眼儿。

我真是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老女人停了手，我看到马瘸子给她塞了十块钱，就进了破屋。

屋子里随即传来了男人的笑声。

我呆愣了一瞬，随即疯了般大喊，马瘸子，你给我出来，出来，你敢碰她一下，我一定杀了你，一定会杀了你。

拴住我的绳子不够长，我进不到屋里，但并不妨碍我往破屋里扔东西，破烂的窗户被我砸的稀碎。

老女人急了，举着木棍子冲过来，一下打在我身上。

我硬扛着，不停口也不停手，捡到什么就往屋里扔。

马瘸子气急败坏地跑出来，抬手就要打我。

我一脚踢向他的正中，用上了全部力气。

他大喊一声，捂住下身痛苦地倒在地上，面容扭曲，像个恶心的蛆虫。

老女人又打了我一棍子，很疼，但我现在不能认输。

我对准马瘸子又玩命地踢了不知多少下。

他滚到远处，指着我大骂: 疯了，疯了……

我眯着眼睛，冲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老女人才是真疯了，疯了一般地打我。

头要炸了，我想着这可能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而手腕上被绳子磨出的道道血痕，又提醒着这一切都是真的。

村长和小钢也来了，气势汹汹。

我被他们围在中间，知道还要挨打。

而在这时，有人站在院门口大喊: 村长，出事了，大利子和他老婆被一群乌鸦啄了，掉进了山沟子……

6

大利子就是那个男人贩子，我听女人贩子叫过他大利哥，他们又被乌鸦袭击了?

活该，压抑的心情有了一丝光亮，他们活该。

村长要组织村民赶去救援，马瘸子也跟着去了。

我趁乱躲到树后蹲下，稍稍松了口气。

老女人看了会儿村长远去的背影，又把目光落到了我身上。

小钢，快过来。

老女人叫来了她的傻儿子，一边解着拴住我的绳子一边说:

你快先把你媳妇占上，省得便宜你爹。

小钢呵呵傻笑着，一把将我扛在肩上。

我拼命挣扎，疯了般哭喊，但好像没有人听到我的呼救。

整个村子同时陷入了沉默。

一声一声哭泣，泪水从眼窝流出，仿佛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

不会有人来救我了。

我被凶狠地摔在床上，男人的腥臭，粗重的呼吸扑面而来。

应该绝望的，但此刻，我只有愤怒。

怒火像被浇上了汽油，一下子就火光冲天。

我一把掐住小钢的脖子，很准，感觉到了他的环状软骨，手指猛地收紧:

王…………蛋。

他错愕地瞪大眼，可能是没想明白我怎么挣脱的绳子。

我抬手扇了他一巴掌，倒是把他扇清醒了。

他双手不停地打在我身上，脚也踢了过来。

呵，这种层次的反击，无力又苍白。

我随意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眼神逐渐冰冷。

而与此同时，一只巨大的蜈蚣爬到了小钢的脸上。

7

仅仅是一只蜈蚣吗?

不。

屋子里冒出了数不清的老鼠、蟑螂、蜈蚣和蝎子。

它们都不要命似的往小钢身上冲。

我恶心地松开手，把小钢推到一边，不一会儿，他就彻底被淹没了。

神奇的是，那些老鼠、虫子和上次的乌鸦一样，都绕着我走。

我松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无意中看到趴着窗户偷看的马瘸子。

他怎么又回来了?

我们视线相交之时，他满脸惊恐地后退。

我冷哼一声，跳下了床。

大概是听见了小钢的凄惨叫声，老女人正举着擀面仗冲进来。

她看到屋里的情况后，傻在了原地。

但到底是爱儿心切，哭得撕心裂肺地扑了过去。

没多一会儿她的身上也爬满了老鼠和虫子。

我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走出了屋子，还贴心地为他们关好了门。

一转身，竟看到了小星。

她焦急地拉住我: 我看见马瘸子了，他知道小月妈妈的消息，你帮我问他。

不是，现在最要紧的难道不应该是逃命吗?

你还真是来帮人找妈的?

无语。

可我也有自己事要做啊。

我下意识看了眼破屋子，摇着头看向小星，满脸都是拒绝。

但也许她根本看不懂正常人的情绪，只是死死地拉着我往院外跑。

天已经擦黑了，可我还是一眼看到了马瘸子，他正在不远处徘徊。

我们的视线再次相交，他嗷的尖叫一声，发疯般的向前跑去。

别看他腿脚不好，跑得还挺快。

我就不明白他跑什么，我们还能吃了他不成?

不可能的，嫌恶心。

就在我和小星在后面追的时候，也不知怎么回事，村子里的狗都跑了出来，怒吼着追向了马瘸子。

8

这个场面让我愣在了原地，而小星则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他跑不掉的。

小星的表情逐渐狰狞，我忍不住有些心慌，下意识想挣脱她握住的手。

但却被她抓得更紧。

看来不单是马瘸子跑不掉，我感觉我好像也跑不掉了。

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把我们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发狂的狗们比我们的速度快太多，眼看追上了马瘸子。

而这时发生了意外，谁也没想到，马瘸子在疯狗们的围追堵截下，失足掉进了化粪池。

我们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沉了下去，应该是活不成了。

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

我不同情马瘸子，但凭什么他就这么死了?

他还没认识到自己犯的错，还没有忏悔，还没有赎罪，凭什么就这么死了?

完了……小星喊了一句，瘫坐在地上，懊恼地捶着自己的脑袋。

我无言地低下了头。

外边的喧闹终于让沉默的村子有了动静，时不时有亮起的灯，打开的门。

我赶忙拽着小星隐在了暗处。

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心急了。

此时的小星已经咬破了嘴唇，抠破了两根手指，可她却浑然不觉。

我咽了口吐沫，向后退了几步: 那个……

她的线索既然已经断了，我想我是不是可以先离开?

我真的还有事。

小月，对不起。小星用力打着自己的胸口，仰着脖子大口大口喘息着。

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刚到嘴边的话，我又咽了回去。

她和小月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吧?

那个小月为什么不自己找妈妈?

她又在哪里?

还有，15 年了，她们到底知不知道找到的希望有多少渺茫?

或是有没有心理准备，找到的可能会是一具枯骨?

我叹了口气，紧紧地抱住了小星。

小星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还有一个人，他可能也知道。

她再次抓起我的手，转身就往山上跑去……

9

山上还真有人住，借着月光我们看到不远处有个院子。

我正要继续向前，却被小星一把拉住。

先停下。小星歪着头，眼中光芒一闪而过，有陷阱。

我已经不想深究小星是如何知道有陷阱的了，迷一样的小星。

不一会儿数条蛇从草丛中爬出，扬着半个身子立在我们身前。

跟着它们走。小星说。

我深呼口气，应了声好。

看来我猜的没错，小星的确可以和动物沟通。

走到近前，发现院门落锁。

小星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不停叹气。

我看她的样子快哭了，忙走过去安慰: 锁上没落浮灰，应该是出门不久，也许是跟着村长去找那两个人贩子了，我们先在这儿等一等吧。

小星瘪着嘴，无奈点头。

但等不能白等，为避免再出现马瘸子那种情况，我向小星建议: 不如我们把那些陷阱改个位置吧。

小星的眼睛亮了起来，一阵坏笑: 好。

10

一直忙到后半夜，小星突然站得笔直。

有人来了。

我立刻打起精神，又耐下心藏好。

没过多久，一声惨叫传来。

应该是踩到陷阱了。

小星提着木棍冲了出去，一棒子打在了来人身上。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对知情人就这个态度?

虽然不理解，但我还是帮着她把那个人拽进了小院。

院子里有现成的绳子，我们把那人绑了个结结实实。

小月，就靠你了，你帮我问。小星死死攥着我的手，心情激动。

我一脸蒙圈。 

就是 15 年前啊，你妈妈不是在这个村里失踪的吗?

我看她是要犯病，也不再纠结要不要相信一个疯子，赶忙轻拍她的背: 好，我来问，你放心哈。

看着蜷缩在地上的男人，我似乎有些印象，村长是不是叫他老张来的?

没过多久，老张转醒，他的目光死死盯在我脸上。

你……村长家的?他挣了挣身上的绳子，张口就骂，贱女人，你最好把我放了，不然弄死你。

我笑着蹲在他身前摇了摇头: 别说那些没用的，15 年前，有个女人在红林村失踪，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他哈哈笑了起来，脸上布满狰狞: 贱女人，小钢没把你弄服吗?让你到我这儿来逞威风?

可恶，我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你最好搞清楚状况。

老张喘着粗气咳嗽起来，我慌忙松手，提醒自己要冷静。

回答问题。

老张向远处挪动着身体，寻了个舒服姿势，摆出一副对我爱搭不理的模样。

什么失踪的女人?不知道。

小星急地跺脚，拉住我的手说: 你跟他说，就是小月的妈妈不见了，小月的爸爸是辛老师。

好、好，知道了。我一边安慰小星，一边瞪向老张，她说的你听到了，回答问题。

老张的脸上现出一丝疑惑，他看了我好一会儿冷哼一声: 疯子。

我简直要气炸了，想不通这人怎么这么难搞?

莫非……

我想起了小星对待这些知情人的态度，忽然意识到，也许这些知情人并不仅仅是知情人。

小星。我强忍下怒气，露出略带邪恶的笑容，让你的蛇朋友们帮忙来撑个场啊。

11

老张被蛇包围了，有不少已经爬到他身上，有毒的在边上疯狂地吐着信子。

终于，他的脸上露出了恐惧。

我挑衅似的扬起下巴: 老张啊，能回答问题了吗?

能，能……

果然，贱人就是矫情。

老张回忆道: 我不记得具体日子了，只记得是个下雨天。老朱约了我喝酒，在去的路上我看到马瘸子和那个女人走在一起，我好奇啊，就跟了上去。他们去了村长家，当时雨下得大了起来，我就想着去村长家避雨，就也跟了进去。

说到这里，老张停了下来，一双眼睛又盯在了我脸上。

看着他的鸡贼模样，我气往上涌。

他是要看我的反应再决定说不说实话吗?

我皱着眉凶狠地瞪回去: 看什么看?

老张惊慌地低下头，咽了口吐沫继续道:

这时，我才知道，是辛老师进了医院，村长是要通知那个女人辛老师的腿可能保不住了。女人一听就急了，说什么也要赶去医院，可是雨下得那么大，我们都劝她等雨停了再去，但是没拦住，那女人跑了。

然后呢?我追问，隐隐觉得事情到了关键节点。

然后……老张抬着头，身子往前蹭了几步，我就在村长家待着了，一直到吃完晚饭。

是吗?我摸着下巴陷入沉思，不一会儿笑了，你们对警察也是这么说的吧?三个人互相作证，啊，对了，还有村长老婆也能给你们作证。

不是，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老张急了，憨厚老实的脸上全是诚恳。

如果不是先前我才见过他的真面目，说不定现在也会相信他。

他说谎。小星摇着我的肩膀气愤地大喊，他在说谎。

我知道，我知道。我安慰着小星。

虽说我把她抱的紧紧的，但总是感觉事情超出了控制。

果然，只见一条蛇缠上了老张的脖子。

我一下子惊了。

你倒是快说啊。我冲着老张大喊。

他的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说出来的还是那句你这个疯子。

不想死就说有用的。我也急了。

我相信小星是真的想弄死他。

老张的脸已经憋紫了，可能下一秒就会死去。

终于，有声音从他嘴中断断续续地冒了出来:

我……们……跟……踪……她。

这才是真相。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