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内空气瞬间凝固。
那为首的调查员身材高大，肩章显示级别不低，眼神锐利如鹰隼，牢牢锁住叶风。
他身后跟着三西名手下，动作干练，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店内诡异的陈设，手都不自觉地按在腰间的配枪上。
胖子吓得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下意识就往叶风身后缩。
叶风心脏狂跳，血液冲上头顶又迅速冷却。
他强迫自己站稳，迎上那审视的目光：“我是这里的负责人。
请问有什么事？”
声音出乎意料的平稳，只有他自己知道手心沁出的冷汗。
“王建军，昨晚是否来过你店里？”
鹰眼男子毫不废话，语气咄咄逼人，“他女儿王小雨，白血病晚期，今晨被发现死于家中，死因蹊跷。
我们调查发现，王建军昨夜行踪异常，最后消失点就在这条巷子，有目击者称看到他进了这家店！”
他上前一步，压迫感极强：“你们交易了什么？
他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这位……长官，”苏五悄无声息地上前半步，恰好挡在叶风和那男子之间，干瘦的身形此刻却像一道模糊的屏障，“本店做的虽是特殊生意，但向来合法合规，童叟无欺。
客人来往，交易内容，皆属隐私。
您无凭无据，仅凭猜测，便要带人，恐怕不合规矩。”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
“规矩？”
鹰眼男子冷笑一声，猛地一拍柜台，震得那盏绿纱油灯灯焰微微一晃，“死了人！
这就是最大的规矩！
给我搜！”
身后几名队员立刻行动，两人逼近叶风和胖子，另外两人则开始粗暴地翻检货架上的东西。
一个队员伸手去拿那只裂了缝的瓷碗。
“别动！”
叶风脱口而出。
那碗里的绝望和饥饿感他记忆犹新。
那队员被他一喝，愣了一下，嗤笑道：“一个破碗而己……”说着还是拿了起来。
下一秒，他脸色骤变！
手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瓷碗摔在地上，瞬间碎裂！
那队员踉跄后退，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嘴唇哆嗦着，像是看到了极恐怖的东西，指着地上的碎片说不出话。
“怎么回事？！”
鹰眼男子厉声问道。
“队…队长…那碗…那碗有古怪！”
队员声音发颤，惊魂未定。
店内气氛更加诡异。
其他队员的动作都迟疑起来，警惕地看着地上那些看似普通的物件。
鹰眼男子眼神更加冰冷，他盯着叶风，又看看深不可测的苏五，最后目光落在那本厚厚的账簿上。
“把那本子拿过来！”
他命令道。
一个队员伸手去拿账簿。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账簿皮质封面的瞬间，异变陡生！
账簿封面那暗沉的色泽忽然流动起来，仿佛活物，一股无形的、阴冷彻骨的气息猛地从账本上爆发开来！
那队员“嗷”一嗓子，像是被高压电击中，整个人被猛地弹开，重重撞在后面的货架上，哗啦啦撞倒一堆东西，人瘫软下去，蜷缩着呻吟，握着自己的手腕，那里己经一片乌青，像是被极寒冻伤。
“戒备！”
鹰眼男子瞳孔一缩，瞬间拔枪对准了柜台后的叶风和苏五！
其他队员也如临大敌，纷纷举枪。
黑洞洞的枪口散发着致命的威胁。
胖子腿都软了，死死抓着叶风的胳膊：“风…风子…”叶风呼吸急促，额角青筋跳动。
他感受到口袋里乌木卡片传来一阵阵温凉的波动，仿佛与这间店铺、与那本账簿同气连枝。
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在这里，在这间诡异的铺子里，他似乎……并不那么害怕这些武器。
苏五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嘲讽。
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官爷，老夫说了，本店有本店的规矩。
强买强卖尚不可为，何况强取豪夺？
惊扰了铺子，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他枯瘦的手指轻轻在柜台面上叩击了三下。
笃。
笃。
笃。
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
霎时间，店内所有的阴影仿佛都活了过来，无声地蠕动、延伸，从货架深处，从墙角旮旯，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暗如同潮水般缓缓弥漫而出，带着刺骨的寒意，包裹向那些不速之客。
绿纱油灯的灯光被压缩得只剩柜台一小圈，光线之外，是无尽的、令人心悸的幽暗。
调查员们惊恐地发现，手中的枪械变得冰冷刺骨，几乎握不住，手电筒的光柱射入黑暗，如同被吞噬了一般，照不出半米便消散无踪。
更可怕的是，那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冰冷、死寂，充满了非人的恶意。
“鬼…有鬼啊！”
一个心理素质稍差的队员崩溃地大叫起来，徒劳地对着黑暗挥舞着手电。
鹰眼男子额头也见了汗，他强作镇定，但举枪的手己经微微颤抖。
他意识到，他们面对的，根本不是寻常的嫌疑犯和犯罪场所。
这间店，超出了他的认知和理解。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声音干涩地问道。
叶风站在苏五身侧，阴影温柔地绕开了他。
他看着眼前这超乎想象的一幕，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
他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
“这里是黄泉杂货铺。”
叶风的声音在诡异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冰冷，“只做你情我愿的交易，不惹是非，但也……不怕是非。”
他目光扫过那些惊恐的调查员，最后落在鹰眼男子脸上：“王建军来过，交易自愿，银货两讫。
他女儿的死，与本店无关。
至于其他，无可奉告。”
他顿了顿，感受着脚下地面传来的、仿佛与店铺融为一体的微弱脉动，补充道：“如果你们想正常调查，请按规矩来。
如果想用强……”叶风没有说完，只是微微抬了抬手。
周围蠕动的阴影瞬间变得更加浓稠，寒意骤增，几乎要冻结人的血液。
一声声若有若无的、来自遥远幽冥深处的叹息和低语，开始在黑暗中萦绕。
鹰眼男子脸色变幻不定，最终，他死死盯了叶风一眼，又忌惮地看了看深不可测的苏五以及周围令人毛骨悚然的黑暗，极其不甘地、缓缓地放下了举枪的手。
“我们走。”
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几名队员如蒙大赦，手忙脚乱地搀起受伤的同伴，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店门，仓皇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巷口的光亮处。
店门无声地合拢，将外面的喧嚣再次隔绝。
阴影如潮水般退去，绿纱灯的光芒重新柔和地洒满柜台附近。
店内恢复死寂，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胖子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衣服都被冷汗湿透了：“我……我的妈呀……吓死胖爷了……”苏五默默走到摔碎的瓷碗旁，蹲下身，小心地将碎片一一拾起，包在灰布里，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珍宝。
叶风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刚才那一刻，他似乎能隐约调动这间店铺的力量。
那种掌控感冰冷而强大，却也让心底深处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寒意。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蒙尘的玻璃，望向外面看似正常的世界。
黄泉杂货铺的新一天，才刚刚开始。
而麻烦，显然不会就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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