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寐松了口气，赶紧拉着行完礼的墨团退了出去。
一出圣宫，墨团简首想原地翻几个跟头。
好不容易压下大笑的冲动，凑近无寐，眼睛亮得吓人：“无寐无寐！
她终于要嘎了！
普天同庆！！”
他兴奋地晃着无寐的胳膊，嘴角疯狂上扬，几乎要咧到耳根。
无寐没好气拍开他的爪子，顺便踹了他一脚：“你这二臂刚才差点把我俩都送走！”
墨团捂着被踹的地方，撇撇嘴，但完全没往心里去，依旧沉浸在“好消息”里，凑近小声哔哔：“那我们是不是该提前庆祝一下？
比如……明天练习的时候可以多亲一下？
额头？
脸颊？
或者……”他眼神往下瞟，被无寐杀人般的目光瞪得把后半句咽了回去：“……走，我帮你多抄十遍经。”
回到无寐居住的偏殿，墨团熟门熟路地蹭到书案边，磨磨蹭蹭铺开纸笔。
无寐则走到小香案前。
案上供奉的，正是成晏圣女的一尊小型玉像，每日一炷香是规矩。
她点燃三炷清香，烟气袅袅升起。
“小墨团，过来。”
“干嘛？”
墨团警惕地抬头，“《风月录》里可没说抄经前还要上香！”
无寐把三炷香塞进他手里：“过来，也算为你今日的口无遮拦赔罪。”
墨团看着手里那三炷烟，眉头拧得死紧。
那香气让他鼻子发痒。
但他还是磨磨蹭蹭地过去了。
无寐稍稍放心，转身想去给他拿个蒲团。
就听身后传来又快又急的念叨声：“赶紧死赶紧死赶紧死赶紧死赶紧死……”无寐猛地回头，差点把脖子闪了：“墨、团！”
墨团刚好把香插进香炉，闻言一脸无辜地抬头看她。
“嗯？
上好了。
我很诚心的。”
无寐：“……”墨团心情颇好地溜回书案后，拿起笔，冲她眨了眨眼：“我抄完之后，可以亲一下额头吗？
今天都没练成。”
无寐看着他那副“要亲亲”的样子，气得想笑。
“抄你的经！
抄不完十遍，明天、后天、大后天的‘练习’全都取消！”
她使出杀手锏。
墨团瞬间蔫了，哀怨地看了她一眼，认命地低下头抄经。
无寐走到窗边的软榻坐下，拿起另一卷书，却没心思看，目光时不时飘向书案那边。
墨团抄得极其痛苦。
那些字句在他眼里像是会跳舞的蚂蚁，看得他头晕眼花，浑身不自在。
他抓耳挠腮，一会儿玩笔，一会儿对着纸张吹气，试图用微弱的业力把墨迹吹干快点。
“认真抄。”
无寐头也没抬，轻斥一声。
墨团立刻坐首，装模作样地奋笔疾书，嘴里还发出抱怨的咕哝声。
无寐嘴角悄悄弯了一下。
有时候，养这么个玩意儿，跟养了只皮猴子也没什么区别。
时间一点点过去，殿内只剩下纸张翻动和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进来，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无寐看得有些困倦，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就在这时，她听到书案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悄悄睁开一丝眼缝看过去。
只见墨团不知何时己经停了笔，正偷偷从怀里摸出那本《人间风月录》，迅速翻到某一页，用手指在书案上比划着什么。
无寐心下好奇，屏住呼吸，仔细看去。
原来他是在临摹话本上的插图——那上面画着一对依偎在一起的男女。
他的手指沾了点未干的墨汁，在空白的纸页上笨拙地画着。
先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大圆圈（脑袋），然后戳上几个点（眼睛鼻子），再画几根乱糟糟的线（头发）。
画完那个大概是“他”的小人后，又侧过头来观察她。
无寐赶紧闭上眼，假装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墨团轻轻“咦”了一声。
接着，是脚步声。
他在软榻前停下。
无寐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有点痒。
她努力维持着平稳的呼吸，装睡。
然后，她感觉到额头上传来一个极其快速、无比轻柔的触碰。
比早晨那个“撞”要轻得多，像是一片羽毛落下，一触即分。
又听到他用气声得意又满足地宣布：“练习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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