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日前分明还好好的,何以顷刻间高烧不退?
定是你们这些不尽心的奴才惹的祸!
还愣着做什么?
还不快叫太医过来!”
意识浮沉,如舟浪中。
喧嚣之声不绝于耳,吵,当真吵——她不是……己经死了么?
死在那一碗穿肠烂肚、万蚁噬心的毒药之下了么?
是谁还要报复她,搅的她连亡魂都不得安宁?
“小人求您了!
殿下醒醒,殿下醒醒呀!
好歹进些汤药……一口也好!”
啜泣声贴着耳廓传来,悲切凄楚。
这又是谁?
恨、恨、恨、下意识的恨。
药?
这个字眼如针深深扎入她残存的意识,喉间霎时涌起剧烈的幻痛,仿佛再次尝到那浓黑药汁的滋味——是松花,是她视若心腹的松花,亲手喂到她的唇边。
“老夫行医三十载,还从未见过像长公主殿下这般凶险又古怪的症状。
这绝非寻常风寒急热,亦不似……不似毒物所致。
老夫虽不信鬼神,然……”苍老迟疑的声音传来,是太医署那位胡太医吧。
诊不出毒?
自然诊不出,你本就是奉了你那好主子的命前来!
她都己自请离宫,避居这城外清修之地三载,他竟还是不肯放过!
还有,松花究竟是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人?
“福生无量天尊。
殿下这……咦?
殿下竟还活着?
魂火将熄而未灭,生生逆转……是了,是了!
执念盘桓如金石不化,今生命数本不该就此断绝。
历此大劫,亦为得大缘法。
殿下既得续此残命,必先重塑心魄,再造悟性。
老道这箴言你既听入……痴儿,还不速速醒来!”
玄门真人声如清钟,玉柄麈尾轻点锦被,仿若划破重重迷障。
恒昭猛地睁开眼,竟倏然自榻上起身,反手抽出悬挂在床头的长剑——在一片惊骇之中,剑光如电,倏忽闪过!
两颗头颅应声落地,鲜血喷溅,染红华帐。
满室顿时陷入一片悚然的死寂,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在每个角落。
所有宫人内侍皆面无人色,抖如秋叶,纷纷匍匐在地,叩头不止,连大气也不敢喘。
恒昭持剑立于榻前,玄色中衣更衬得她面色苍白如雪。
她目光如淬寒冰,寸寸扫过众人,沉默半晌,正欲开口命人清理,却猝然对上一双藏在人群后、充满阴狠怨毒的眼睛。
而那宫人见她望来,竟随即抬头,嘶声尖叫:“来人!
长公主疯魔了!
她杀——人”字尚未出口,剑光再起!
又一颗头颅滚落在地,惊恐的表情永远凝固。
……史载:熙元七年三月廿西,镇国长公主恒昭于齐昌城外碧水观中遭奸人魇镇,性命垂危。
幸得观中玄门真人以无上道法唤醒,终得大机缘,涅槃归来。
长公主临危而不乱,处变亦不惊,当机立断,斩除首恶太医胡氏、背主侍女宁氏及狂悖犯上之宫人郑氏,共计三人,以正纲纪、以肃正清。
如此刚决明澈,威凤凛然,实乃国朝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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