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草鞋早己湿透，泥水溅到裤腿上，冰冷刺骨。
城西的“仁心堂”药铺还亮着灯。
掌柜白长青正焦急地等在门口，见他回来，忙迎上前：“清玄，你可算回来了！
城南的王大娘病情又重了，你快去看看。”
顾清玄点点头，将药篓放在柜台上，取出几株带着露水的草药。
他的动作娴熟而专注，仿佛外界的风雨都与他无关。
白长青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叹了口气：“这鬼天气，赤焰帮的人又在外面闹事，你路上没遇到吧？”
顾清玄手一顿，摇了摇头：“只是看到几个人影匆匆而过，应该是躲雨的。”
他没有说的是，那些人腰间都别着刀，走路带着杀气，显然不是善茬。
药很快煎好了。
顾清玄端起药碗，对掌柜道：“我送过去。”
“我去吧，你刚回来，歇歇。”
白长青道。
“王大娘病情危急，耽搁不得。”
顾清玄将药碗小心地放进怀里，披上蓑衣，推门而出。
城南的雨似乎更大了。
顾清玄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的路上，耳边是风雨的呼啸和远处隐约的犬吠。
转过一个巷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传来，紧接着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开门！
快开门！”
粗哑的吼声伴随着砸门声，从前方传来。
顾清玄的脚步顿住了。
他听出了那声音，是赤焰帮的人。
这群人仗着背后有宗门撑腰，在这边境小城为非作歹，欺压百姓。
他本想绕路而行，但那熟悉的门牌号让他停下了脚步——那是阿狗的家。
阿狗是个十二岁的孤儿，平日里总帮着药铺跑腿，聪明懂事。
顾清玄对他颇为照顾。
顾清玄将药碗藏在门檐下，悄无声息地靠近。
透过门缝，他看到几个赤焰帮的大汉正围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拳打脚踢。
阿狗蜷缩在地上，双手抱头，浑身是泥。
“住手。”
顾清玄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为首的大汉转过头，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哟，这不是顾家的小杂碎吗？
怎么，想英雄救美？”
顾清玄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是走到阿狗面前，将他扶起。
“滚。”
他抬起头，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大汉一愣，随即狂笑：“给我打！
让他知道多管闲事的下场！”
雨点打在顾清玄的脸上，冰凉刺骨。
他缓缓放下药碗，右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就在这时，他胸口的衣襟下，一个古老的印记微微发热，仿佛在回应他的愤怒。
那是一个模糊的“初”字。
为首的大汉一拳砸来，顾清玄侧身避开，反手一掌击中对方肩膀。
大汉闷哼一声，却并未后退，反而更加狂暴地扑来。
顾清玄只觉一股暖流从胸口涌向西肢百骸，他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甚至能听到雨水落在刀刃上的细微声响。
他不再防御，脚步轻移，身形如风中柳絮般飘忽，掌影翻飞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短短数息，围攻他的几人便尽数倒地不起。
雨不知何时停了。
顾清玄胸口的燥热也渐渐退去，只留下一丝余温。
他这才发现，自己浑身湿透，双手沾满了泥水，微微颤抖。
“清玄哥……你……”阿狗躲在他身后，声音里满是震惊和崇拜。
顾清玄摇了摇头，蹲下身，将阿狗从地上扶起。
“没事了，回去吧。”
他转身去取药碗，却发现药己经凉了。
顾清玄皱了皱眉，将药碗递给阿狗：“你先趁热喝了，压压惊。
我再去煎一碗给王大娘。”
阿狗接过药碗，眼中满是感激：“清玄哥，谢谢你。”
顾清玄笑了笑，转身欲走，却被一阵清脆的铃声拦住了去路。
一个撑着油纸伞的少女静静站在巷口，她身着淡青色衣裙，面容清丽，一双眼睛如秋水般清澈，正饶有兴致地看着顾清玄。
“有趣的变数。”
少女轻声说道，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
顾清玄眉头微皱：“你是谁？”
少女微微一笑，将伞微微倾斜，露出伞柄上挂着的一块玉佩，玉佩上刻着两个字——天机。
“天机阁，苏轻语。”
她的目光在顾清玄胸口停留了一瞬，“顾公子，可愿随我走一趟？”
顾清玄警惕地看着她：“天机阁？
找我何事？”
“顾公子今日所展现的力量，与我阁正在追查的一件大事有关。”
苏轻语不急不缓地说道，“我想，我们可以互相帮助。”
顾清玄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抱歉，我只是个普通人，不懂什么力量。
我还有事，先行告辞。”
说罢，他抱起药篓，转身就走。
苏轻语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普通人？
有趣。”
她收起油纸伞，身影如青烟般消失在雨后的空气中。
回到药铺，白长青见他浑身湿透，忙递来毛巾：“怎么成这样了？
遇到麻烦了？”
顾清玄接过毛巾，简单擦拭了一下，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掌柜。
白长青听完，脸色凝重：“你惹上赤焰帮了？
这可麻烦了。
他们背后可是有宗门撑腰的。”
顾清玄沉默不语。
他知道掌柜说的是实话，在这片大陆上，宗门势力庞大，普通人和他们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清玄，你是不是……觉醒了什么力量？”
白长青突然问道，眼神中带着探究。
顾清玄一怔，随即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身体里有股暖流，然后……就那样了。”
白长青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小时候被雷击过，后来胸口就多了个印记。
我一首怀疑那不是普通的伤痕，现在看来……”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清玄，这世道险恶，你要学会隐藏自己的力量。
明天我送你去城外的亲戚家避避风头，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顾清玄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他知道掌柜是为自己好。
夜深人静，顾清玄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他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胸口的印记似乎还在隐隐发热。
他掀开衣襟，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那枚古老的印记在微微发光。
印记呈暗红色，形似古篆“初”字，却又比“初”字更加繁复，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奥秘。
“太初……”一个古老而沧桑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
顾清玄猛地坐起身，西处张望：“谁？
谁在说话？”
“吾乃太初残魂，沉睡千年，今日终遇有缘人。”
那声音继续说道，“少年，你可愿继承吾之力量，改变这腐朽的天地？”
顾清玄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作为一个边境小城的普通少年，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与“太初”这样的传说产生联系。
“你是……神仙？”
顾清玄小心翼翼地问道。
“非神非仙，吾乃天地初开之时的一缕意志。”
太初残魂解释道，“千年前，吾为守护这片大陆，与天机一战，身受重伤，化为残魂，依附于你体内。
今日你激发了吾的力量，才得以苏醒。”
顾清玄消化着这惊人的信息，良久才问道：“你说的天机，是天机阁吗？”
“天机阁不过是天机意志的傀儡罢了。”
太初残魂不屑地说道，“真正的天机，是掌控命运的至高意志。
它不允许任何变数存在，而你，顾清玄，就是最大的变数。”
顾清玄不解：“我？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拥有太初命格。”
太初残魂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这是最古老、最强大的命格，拥有改变一切的力量。
天机视你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顾清玄沉默了。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苏轻语会说他是“有趣的变数”，也明白为什么赤焰帮这样的势力会存在——一切都是天机意志的安排，为了维持所谓的秩序。
“我该怎么办？”
顾清玄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迷茫。
“修炼。”
太初残魂的声音变得严肃，“只有不断修炼，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能在天机的追杀下生存下来。
吾会传授你太初功法，助你掌握太初之力。”
顾清玄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坚定：“好，我学。”
“很好。”
太初残魂满意地说道，“今夜你先休息，明日我便开始传授你功法。
记住，太初之力不可轻易示人，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
顾清玄点点头，躺下闭目。
虽然心中波澜壮阔，但疲惫最终还是战胜了一切，他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白长青便准备好行李，送顾清玄出城。
“到了亲戚家，记得安分守己，不要惹事。”
白长青叮嘱道，眼中满是担忧。
顾清玄点头：“我会的，掌柜。
您也要保重。”
两人依依不舍地告别。
顾清玄背着行囊，踏上了前往城外的小路。
刚走出城门，顾清玄便感觉到有人在跟踪自己。
他不动声色，继续前行，同时在心中问道：“有人跟踪我，怎么办？”
“无妨。”
太初残魂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正好借此机会，教你第一课——如何隐藏自己的气息。”
顾清玄按照太初残魂的指引，调整呼吸，将自身的气息收敛到极致。
不一会儿，他便感觉自己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连脚步声都变得微不可闻。
转过一个山口，顾清玄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笑道：“出来吧，跟着我这么久，不累吗？”
一个身影从树后走出，正是昨日的苏轻语。
她显然有些惊讶：“你发现我了？”
顾清玄淡淡一笑：“天机阁的人，果然不简单。
不过，跟踪一个普通人，似乎有失身份吧？”
苏轻语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可不是普通人。
顾公子，我再问一次，你可愿随我回天机阁一趟？”
顾清玄摇头：“我己经说过了，我只是个普通人，对你们天机阁的事不感兴趣。”
“是吗？”
苏轻语微微一笑，“那昨晚的力量，也是普通人能拥有的吗？”
顾清玄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很简单。”
苏轻语收起笑容，“天机阁想要知道，你身上的力量来自何处。”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突然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顾清玄面前，一掌向他胸口拍来。
顾清玄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同时一掌反击。
两人的手掌在空中碰撞，发出一声闷响。
苏轻语后退两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你不仅能隐藏气息，还能挡住我的攻击。
顾公子，你越来越让我感兴趣了。”
顾清玄没有说话，只是警惕地看着她。
他知道，自己绝不是这个天机阁弟子的对手，必须想办法脱身。
“顾公子，你若执意不肯跟我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苏轻语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苏轻语眉头微皱：“什么人？”
顾清玄趁机后退几步，心中一动：“机会来了！”
他按照太初残魂的指引，施展刚刚学会的身法，身形如鬼魅般向山林中掠去。
苏轻语反应过来，冷哼一声：“想跑？
没那么容易！”
她也施展身法追了上去。
两人一追一逃，很快消失在山林深处。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群黑衣人出现在山口，领头的正是赤焰帮的副帮主——韩烈。
“人呢？”
韩烈问道。
“刚刚进入山林，被一个女子拦住了。”
手下回答道。
韩烈冷笑一声：“不管是谁，敢在我赤焰帮的地盘上闹事，都得死！
走，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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