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边缘，群峦环抱间，坐落着一所“皇家生态学校”：青州大学。
正值初秋，本该是秋高气爽的时节，天空却被厚重的黑灰色云层死死捂住，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下午五点，空气中弥漫着暴雨来临前的湿闷。
教室里，《现代文学赏析》选修课正接近尾声。
张教授略显疲惫的声音回荡着，台下学生大多昏昏欲睡，或者偷偷刷着手机。
靠窗的位置，童臻坐得笔首。
她留着利落的齐肩短发，清冷的眉眼间带着一丝沉静。
手中的笔在课本上沙沙作响，记录着张教授对一篇末世题材小说的点评：“…当秩序崩塌，人性在极端环境下的抉择，往往比灾难本身更具戏剧性…”她微微蹙眉，不知怎地，让这段分析在她心底投下了一小片阴影。
“啧，老张又在讲这些沉重的话题。”
身旁传来嘟囔声，“话说咱理工生为啥要选修这些啊？”
庄青月正百无聊赖地翻着动漫绘本，厚厚的镜片下，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透着对课堂内容的索然无味。
她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文学赏析的吸引力远不如她手中那些精美的动漫角色图。
“这不是要培养文理兼修的综合性人才嘛，认真点。”
童臻用笔帽戳了戳她的胳膊，小声提醒。
“知道啦知道啦，童大班长。”
庄青月冲着童臻做了个鬼脸。
她把书往旁边推了推，勉强支起脑袋，但目光很快又飘向窗外，“这鬼天气，憋得人难受。
天气预报说要下大暴雨，烦死了。”
另一边，崔小曦正低着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舞。
她栗色的长发扎成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充满活力的脸庞。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彩。
“你们看群里！”
她用手肘碰了碰童臻，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八卦着：“摄影社那个学姐，就是上次校运会拍了好多帅哥的那个，她发动态了！
说在市区拍到一种奇怪的鸟，羽毛灰绿灰绿的，眼睛血红，看着贼渗人！
下面还有人评论说最近好多地方都出现这种怪鸟，还有人说自家宠物狗这两天狂躁不安…怪鸟？”
庄青月来了点精神，凑过去看，“是新型禽流感吗？
网上怎么说？”
“说法可多了，” 崔小曦手指划拉着屏幕，“有说环境污染的，有说生物实验泄露的阴谋论，还有更离谱的，说是什么末日征兆…哈哈，笑死人了。”
童臻的目光也落在了崔小曦的手机屏幕上。
那条动态配了图，一只形似乌鸦却羽色诡异的鸟站在枯枝上。
那血红的眼睛隔着屏幕都令人感受到一股不祥的气息。
她想起刚才张教授的末世小说分析，心头那点阴影似乎又扩大了些。
她也忍不住打开手机浏览器，输入了几个关键词：“全球 异常天气”、“不明原因 动物狂躁”、“近期 流行病报告”。
跳出来的信息杂乱而模糊。
零星有几则国际新闻提到了多地出现反常暴雨和伴随的“小规模不明原因昏厥病例”，但语焉不详，很快被娱乐八卦淹没。
国内报道则更少，只有一两条不起眼的滚动快讯提及多地因“特殊气象原因”临时交通管制。
没什么实质性证据，但一种不安感萦绕在童臻的心里。
“叮铃铃！”
下课铃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教室里的昏沉。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
讲台上的张教授合上讲义，声音带着疲惫，“大家路上注意安全，看这天气，暴雨随时可能下来，没事尽量少出门。”
他顿了顿，似乎还想唠叨几句，最终只是摆了摆手，“下课。”
学生们如同出笼的鸟雀，喧闹着涌出教室。
童臻写完最后一个字，合上了课本。
庄青月把她的动漫书宝贝地放进背包。
崔小曦则迅速在几个群里回复了消息，约好晚上线上讨论社团招新海报的事。
三人随着人流走出教学楼，一股带着土腥味的湿风立刻扑面而来，吹得人衣袂翻飞。
黑灰色的云层压得更低了，感觉触手可及。
远处山峦的轮廓在雾气中变得模糊不清。
通往宿舍区的林荫小道上，学生们步履匆匆，交谈声被风声吹得断断续续。
一些人在讨论刚结束的课程，更多人在抱怨这糟糕的天气。
“这天气，看着就吓人。”
庄青月缩了缩脖子，抱紧了背包，“感觉不是下雨，是要下刀子。”
“赶紧回宿舍吧。”
童臻抬头看了看天色，眉头微锁，“我总感觉不太对劲，看看能不能多囤点吃的喝的。”
“安啦安啦～” 崔小曦挽住童臻的胳膊，试图驱散凝重的气氛。
“不就是场大雨嘛，寝室里还有我上次囤的三大包薯片、一箱方便面和半箱矿泉水呢，够咱们仨宅几天了。
正好我追的剧更新了！”
她眉飞色舞地分享着她的囤货。
“小曦，你那点零食，也就够你自己塞牙缝的。”
庄青月吐槽道，挽上了童臻的另一只胳膊。
童臻余光扫过路旁有些蔫头耷脑的观赏植物，注意到这一片的植株叶片边缘都沾染着灰绿斑点，像是霉变，又像是被什么污染了。
她没再开口，只是“拖儿带女”地加快了脚步。
进入C园一栋宿舍楼，刚到三楼，走廊迎面扑来一股浓浊的、混杂着汗味和湿衣服气息的风。
光线昏暗，长长的走廊两侧，许多宿舍门都敞开着。
学生们的抱怨声、打电话声、游戏音效混成一片嘈杂的背景音浪。
“喂？
妈！
我这儿信号好像不太好了…什么？
你说外面街上有人打架？
疯…滋滋…”隔壁寝室一个女生对着手机焦急地喊着，声音断断续续。
“服了！
又延迟！
这破网！”
走廊尽头传来暴躁声。
三人快步穿过这片混乱，走进303寝室，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关上寝室门，仿佛能将外面那令人烦闷的躁动隔绝开。
“呼～还是寝室舒服啊～” 崔小曦甩掉鞋子，扑到自己的床上，舒服地打了个滚。
庄青月奔向自己的书桌，从抽屉里掏出平板，打开游戏。
童臻放下书，走到阳台，仔细检查每一扇窗户是否关严。
她看着窗外黑压压的云层，有了“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实感，心里那种沉重的感觉并未因回到室内而减轻。
她走进屋里，打开共用储物柜，清点了一下里面的存货：除了崔小曦的那堆零食，还有10个面包（500g/个）、两箱牛奶（24盒/箱）、3桶饮用水（5L/桶），以及一些常用药品。
看着这些物资，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
她又走到自己的桌前，蹲下一阵翻找。
从最角落里翻出一个沾满灰尘的应急包。
这是她大二参加活动得的，里面有创口贴、纱布、绷带、碘伏棉签、一个哨子、一个手电筒还有两颗备用电池。
她检查手电筒的电池，还能亮。
“臻臻，你翻这个出来干嘛？”
庄青月探过头，好奇地看着她的动作。
“没什么，看看。”
童臻随口一答，目光扫过略显杂乱的寝室。
她的视线最终停留在床下斜靠着的棒球棍上，那是大二上棒球课准备的。
童臻把它抽出来，随手挥舞了两下，带起一阵风声。
又问向崔小曦：“小曦，你之前买错的那把大水果刀藏哪儿了？
我记得没运费险，你就没退。”
“我想想，应该是放床底了，”崔小曦指了一下，“藏得比较深，你找找看。”
童臻也不嫌麻烦，又是一阵翻找，终于掏出那把沉甸甸的刀，掂量了一下，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稍微安心了一点。
童臻把应急包放在桌角显眼的位置，又把棒球棍和水果刀放在应急包旁边。
“臻臻，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庄青月看着童臻桌上摆开的“武器”，眨巴眨巴眼睛，“就下个雨而己嘛。”
童臻摇摇头，“可能是我敏感吧，有备无患，这样安心点。”
一种源于首觉的危机感，让她开始考虑更多。
庄青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不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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